大战了七八个回合,终是姜尘略胜一筹。他将谢览反身摁在床上,骑在他背上,反手掰住谢览的右手,直接锁死肩关节,让他动弹不得。谢览被摁在床上毫无反抗之力,姜尘一手继续锁死他的肩关节,一手用肘抵在他的后脖颈处,欺身上去附在他耳旁,带着几分胜利者的小轻蔑,“还要打吗?”因着刚才动作过大,累得还有些气喘吁吁。

    谢览被他这么压着,不但不恼,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稍稍偏了偏头,“哎呀,意安你不要冲我的耳朵吹气,痒……”

    姜尘不说话,只是抵在他后背上的手肘又加了几分力气来表示对他这种轻挑行为的不满。谢览受不住疼,这才又开口,“打就打,我不介意啊,只要床受得起。对了……”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让姜尘有些不明所以的愉悦,轻挑欢快,“忘记告诉你,我喜欢男人,你想打多久,我都奉陪。”

    草!

    刚才光顾着打架了,现在被谢览一提醒,姜尘才意识到他们二人此刻是个多么要命的姿势,吓得拉开床帐直接从跳了下来钻进地上的被子里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起来。

    谢览看着姜尘大惊失色的模样,哈哈的笑了一声,随即翻过身去,将被子牢牢盖好,面冲墙安生睡去。

    姜尘警惕的看了他半晌,只见谢览半分目光都没有分给他的,很快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熟熟睡去。

    姜尘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沉沉睡去的谢览的背影,忽而有一种,妈的,被骗了的感觉。这个小子,如此轻易的,只用一句话就把他的床,骗到了手。

    月色清凉的从窗子透下来,冷冷的洒在地上。一向睡眠很好的姜尘,失眠了。

    他很久没有没有过什么情绪波动了。隐居在这青城山中的小茅屋中两年多的光景,姜尘慢慢将很多事情都看的很淡了。什么生死,什么名望,好也罢,坏也罢,大部分事情都不能让他的情绪有什么起伏。

    因为不在意。

    有过被众人仰望,再有过被万民践踏,让姜尘一颗二十岁的心,有了一种六十岁的苍老感——任世间云卷云舒,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被一剑穿心,从悬崖上跌下来的时候,姜尘想,如果能这样死了,也挺好的。

    他曾经对这个世界报以最大的善意,最诚挚的热忱,希望能消灭所有的不公,让所有人,都能幸福的生活。怎料,这个世界回馈他背叛、欺凌与打压。

    那一瞬间,他是恨这个世界。

    然而,在这一年多的光阴中,如果他摆摊回来的晚,大黑就会提着灯笼,在林子口等他;如果下雨,小白就一定会抱着伞,去金陵桥头接他;天气冷的话,回家的饭桌上,莫清风总会给他留一碗热粥。

    因为失去过太多,反而会被这些最琐碎温暖的点点滴滴所打动,姜尘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就这样被大黑和小白熨帖了,在宛陵城的这一年,是他们将他对这个世界的恨意,消融了。

    他是个很容易原谅的人,姜尘知道,这是他的缺点,却改不掉。

    姜尘静静的盯着谢览的背影半晌,百感交集。他已经云淡风轻了许久,可是谢览的到来,让他平静无波的生活,多了些喜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