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神座则认为,天地诞生之初甚至是诞生之前的面貌已无从可考,那么最初的一根因果连线也就无法捡起,就如今而言,因果连线已经纷繁复杂到无法计数,若是一条条剥离开来,不知会是如何浩大一项事情,因此在太清神座看来,唯有简单才是至理。”
“唯有简单才是至理,正所谓大道至简。”顾判不断回味咀嚼着这句话,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所以太清神座并不太赞同寂灭神座的道,而是从另一方面提出了自己的所得,那就是从最基本最根本之处探寻,见微而知著,要由一而知万物,反过来又由一而得道。”
“两位站在了此方天地顶端的大修者谁都不能说服对方,因此后面便各自沿着各自的道路走了下去,渐行渐远,直到后来都遇到了无法克服的困惑。”
“困惑首先在太清神座这边产生,经过长时间的体悟观察发现,见微而知著的运行规则竟然是杂乱无章并且毫不连续的,但反推到我们每个人都能感知到的现实世界来说,太阳每日生落,水流永远向低,一切却都是那么的条理清晰、井然有序。”
“而在另一个方面,寂灭神座的因果法义也出了问题,由前因而知后果,大体上完全无误,虽有些许缪差,也可不计,但后续寂灭神座又在细细推演之下,惊觉其推演本身也在因果之中,不推演不能得其结果,推演却又失了令其自然发展的本意,这对于因果法义而言,不确定是无法容忍和避开的谜题。”
“再往后,就是那两句有名的箴言了,太清神座说,道,不可道。寂灭神座曰不可知,不可说。”
顾判听到此处,不由自主坐直了身体,盯着断湮神座的眼睛,几乎是一字一字地问道,“道,不可道,难道不是道可道,非常道?”
“你家的古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断湮神座激灵灵一个寒颤,声音莫名便有些发抖,“回阁下的话,在下一线峰的秘藏典籍,确实便是这么记载的。”
“等此间事了,我随你去一线峰,看一看你们的藏书。”
顾判重新坐回到躺椅上,挥手让他继续说下去。
断湮神座小心翼翼接着道:“在紫煌神座眼中,唯有现在的一刻才是真实的,过去,未来终究只是虚幻。他所想要的只是现在拿到手中的真实,因此紫煌神座言到,既然想要知晓一切,那么就将一切置于我手,如此一来岂不事事尽在掌握之中?而当他能够将整个天地纳入掌中,此时就是刹那永恒。”
“这也是几乎打破了天地四方的修者大战的一个重要成因,后来紫煌神座本人甚至亲自出手一次,也不可避免地引发了太清与寂灭两位神座的不满,太清神座的不满在于他们这个层次的修士若不管不顾出手,会破坏天地之间的平衡,寂灭神座当时正沉浸于因果法义中,若是大战一起,加之紫煌神座亲自出手干涉,世间的因果连线霎时不知比以往庞杂了多少万倍,于是乎,两道光芒自九天之上垂落而下,紫煌神座虽然强悍无比,却也只能无奈陷入沉睡。”
顾判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熟睡过去,一旁的第四巡查使则抑制不住吃惊道:“神座,莫非这便是上古天地大劫的起因?”
断湮神座叹息道,“典籍内没有详细记载,但根据吾的猜测,即便不是最终的原因,应该也差之不远,你以为能够将这三位都牵连出手的大劫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站到了这个高度以后,还能有什么可以令他们动心呢?是法宝?势力?还是意气和面皮?这些都是浮云而已,甚至连浮云都算不上,他们真正关注的唯有自身前行的大道,以及自身所踏足的大道能否让他们堪破一切,窥得真实。”
“再之后,太清神座决定摒除自身带来的影响,站在天地本身的角度,甚至是超脱于天地之外去看一看到底是怎样,所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这便是太清神座想要达到的境界,即先融合同化,后超脱而出。”
“寂灭神座则在之前因果法义的基础上,提出并阐释三千大千世界因果轮回之说,之后开始积聚香火愿力,本尊则力求寂灭后以无上神通保得真灵不灭,真正做到与无数世界中的本人融合化生,进而俯瞰全部一切,寻到真正的真实。”
“元初神座自始至终坚持的一元论,他对太清寂灭两位神座的想法表示漠不关心,对紫煌神座所为更是觉得其不自量力……元初神座认为宇宙寰宇的唯一性,或许有还隐藏未被发现的未知之地,但这也是自初时便存在于寰宇之中,不能超脱出寰宇而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