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点儿怯意看她,心下却好欢喜。
“……六小姐。”
“嗯?”
“六小姐。”
“怎么啦?”
“——六小姐!”
终于,他却见萧子窈面上浅笑若无,又以纵容的口吻轻轻斥道:“呆子,你到底叫我做甚?”
他无限欢喜,然后低眉顺眼。
“没什么。就是叫叫你。”
他便携着她走在路上,握紧她的手、靠紧她的肩,路灯昏黄融化两道影子,溶溶的一身,溶溶的一生。
可一生总有尽头,他们到家了。
沈要推开门,拉亮一盏新换的白炽灯,惨白照亮一室寂静。
小巧说道:“沈军长,我去给夫人熬药。”
他没有应,默过许久才道:“我去。”
然后,他便见得萧子窈微笑着揉乱他的发,那般无知无觉的宠溺与期待,杀得他心如刀割。
月寒日暖来煎人寿,沈要于是慢慢的熬一碗毒药。
他倚在后厨偷偷的抽烟,自木屉里抓出满门朱盔墨甲君臣佐使,慢慢杀死她的孩子、杀死自己的孩子。
他不曾点灯,暗中便只剩下炉灶赤红的舌焰与香烟明明暗暗的睛子,他心下一紧一跳,火光便如是一紧一跳,好似举头三尺有神明,不肯将他放过。
许是那毒药太苦,萧子窈便不曾察觉他指尖缠绵缭绕的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