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屋子里一下子剩下了两个人。
斡勒妹往常总会设想到这种局面,此时却突然有些紧张,壶中酒还有不少,康王还喝不喝呢?再喝下去还行不行啊?
康王看着她,微笑着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她看出对方的酒已经喝进去不少了,连忙再给倒上,想找句话来填补尹先生离开后短暂的空档,却一句合适的也想不出来。
康王自己不喝,亲自也为她满上一杯,斡勒妹说,“在大船上那次喜宴时你可都看到了,我没雁翎和兀颜彤能喝!”
康王很有兴趣的问,“提到了大船,孤问你,你头一次得知登上的不是蒲里衍的船,而且满船都不是四太子的人,那时害不害怕?”
斡勒妹说,“我当然害怕,以为落入魔窟了,一点依赖都没有。”
赵构哼了一下,说,“魔窟!那是你根据上京某些野兽们的所行所为想象出来的,当然要害怕了!可在弱者身上发威算什么本事,除了积蓄仇恨,也不能给对方真正的震慑。”
斡勒妹理解康王的这句话,能给上京以震慑的,是上京的女人们心甘情愿的倒戈到康王身边来。
她不能不喝这杯了,陪着将满满的一大杯酒仰着脖子全喝掉了。
赵构说,“我不欣赏大哥在临安的做法,但也无心制止他,因为你不知大嫂是个多么好的人,”说着又要喝酒,斡勒妹说,“还喝吗?”
见康王不吱声,她站起来又给他满上时,觉着眼前有些晕乎,依旧把自己的酒杯子也倒上了。
康王朝她举了举杯子,“嗞——”的一声又喝了个底朝天,有些结巴的对她道,“在孤还还还是蒲里衍时,孤瞧的出来,你是不屑于搭理我的!”。
斡勒妹连忙“嗞——”的一声也把酒喝了,嗓子底下又苦又酸。
从燕京走出去的那个时候,她的设定是跟紧着雁翎,然后一起搬到四太子府上去的,谁会在乎四太子手下的一个小小的蒲里衍,那时的八王妃不对着蒲里衍趾高气扬就够有涵养了。
康王没有看到她的窘态,自顾自的絮叨着说,大嫂是个合格的皇后,大哥还算合格,但他就是打小未见过刀子,没见过血。
大哥曾羡慕我摆弄弓箭,但他那时还是太子,亲娘死了,他倒是也能摸这种东西,但不能表示出对那玩意儿有过多的兴趣,他谨小慎微。
不然在有些人的嘴里你根本分不清什么是偶尔摸摸,什么是执迷的摸,立刻会有人拿着祖训质疑他的本性,还适不适合做储君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打住不说了,愣愣的盯住斡勒妹,盯的她觉着有些理亏,一伸手又把酒壶抄了起来。
等酒倒上,康王又说,太祖以陈桥之变,果断杜绝了周世宗身后的乱象,这一对无依无靠的妇孺啊!太祖不动另有人要动,但结局可能还不如这个——天下大定,而所有的人居然未经受刀子和血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