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哭笑不得,对张二哥道,岳某不想与你夫人狡辩,你在韩州立了大功不假,但不表示你也可以像康王殿下一样行事!
在岳某的眼里,全天下的男人也只有康王殿下可以这么做!你这么做是扰乱军心,大王这么做是振奋了军民们的士气,狠狠打击了金人!
本帅非要打你这么多鞭,不是想抹杀你去韩州的功劳,这是两码事,可是在南阳激战中,那些同金军舍死搏杀的人,那些身负着伤残依然追着敌军厮杀的军士,哪一个都抱了同你一样击敌的决心。
只是他们没你这样的机会随着大王和吴娘子去韩州罢了,难道让他们去韩州会比你张二哥做的差?
与你一样去过韩州的还有西岳一百人,难道他们在海上都像你这么做的?都像你这么闲?金军西路副元帅有几个夫人够一百个人去抢?即便够你们抢,谁去警戒打仗谁去保护天眷?也许没有人同你攀比,但我就得处置你,朝廷花着钱饷是让我们打胜仗、捍卫百姓社稷的,就算打死你你也活该。
又对红米道,快起来吧夫人,我不扫康王殿下、吴娘子和几位将军的兴致,不在这里打他了,但等到了临安,我在要岳府中亲自补足这三千鞭,然后替你们在临安城外安家,他不能住在城里,更不能再入公职,这个人本帅坚决不要了,不然如何约束众军。
红米说,大帅既然不想要他了,何必往死里再打?即便打不死他只把他打残废了,大帅一甩手把我们扔在临安城外,红米还怎么依靠他生活。
岳飞说,“两码事!他在我军中犯的事本来该砍的,我不打难道要等杨将军来打?等赵镇抚来打?难道叫张夫人你回家去打?”
红米也急了,顶撞道,“娄室领军的法子奴家也见过,他就不似大帅这样行事,总要讲点人情,肯为他卖命的也不比大帅少。”
岳飞怒道,“一个死在我儿子手下的败将,怎么拿来和我相比?娄室若活到现在,再给他一样多的人马,本帅手下的左右两军,高宠张宪人人可以完虐他你信不信!但他们谁都不是给岳某卖命,若说到卖,总要有值与不值,总会有取舍迟疑,那还怎么一往无前?今日别说是夫人你来讲情,谁若敢阻止岳某执行军律,这个西岳军帅岳某便让贤给他!”
赵构刚刚还想过岳飞的脾气性子,大约要和以往对他的认知不同,立刻就见识到了。
这样的性格,除非在顶层有个关键的人物赏识,否则一旦面临政敌的攻击,岳飞将是最脆弱的一个。
恰是因这个原因,这样的人也是最有可能、被人瓦解他和顶层赏识者之间的关系,在其中挑拨离间,让两者产生隔阂,西岳大帅政治上的脆弱也正基于此。
可是这样的人恰恰最令赵构放心,因为勇士们卖命不是为了他一个人,因为此时的康王已不再是原来的康王。
张二哥泣道,“红米!你就不要再说废话了,这不是我和大帅的私怨!我回西岳后一直不敢同大帅讲,我不是怕挨打,真的是怕生死的弟兄们在背后讲说我,大帅不斩我便是开恩了,你还不如求大帅再加上一千鞭子,只要不逐我出军就成!”
赵构想了好几种方式,一直要替张二哥说句话,可是被岳飞说的再一想,简直哪一种都不合适了,开不了口。
他数次偷偷目示给吴芍药,对方也无可耐何,但总算剩下未打的两千八百鞭子拖延到临安去了,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吧。
南阳激战的战报,赵构滞留在建康时便看到了详情,西岳华山大军以从郾城仓促拉出去的一万人,在南阳城东迎头撞上了鹘沙虎从襄阳出来的上万先锋,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西岳大军能够取得全歼金军的战绩,确实,军中的每一个小卒都功不可没。
这样的战绩,无论总结什么样的理由都失之于太具体,但斗士和野兽之争,这个比喻真是再恰当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