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绍的情绪略有起伏。司行霈没看他,因为玉藻已经扑到了他怀里。“真乖。”司行霈高兴接住了她,“小丫头又长高了。”“阿爸,你什么时候回家的?我怎么不知道?你下次回来,先打电话给我,我和姆妈去门口迎接你。”玉藻搂着司行霈的脖子,一点一滴告诉他。她年纪不大,但言语爽利,口齿清晰,司行霈一看到她就爱得不行,觉得她比自家那两个臭小子可爱百倍。“好,下次阿爸一定会先给你打电话。”司行霈哈哈笑起来。司督军也吃惊。不过,他老人家见惯了世面,很淡然一点头,好像早已预料到了。众人坐下吃饭,玉藻也回到了她姑姑身边,规规矩矩坐好,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司行霈又是一番感叹。真是有女万事足。叶姗惊愣之后,终于开口,和司行霈闲聊:“听说你受伤了,如今怎样?”“没有受伤,谣传罢了。多谢你父亲想着,你可以放心去告诉他了。”司行霈道。对叶姗不熟,故而他客客气气。叶姗的一颗心也落地了,父亲交代给她的任务,她算是能圆满答复了。司琼枝也问:“大哥,你这次回来,还走吗?”司行霈道:“今晚就要走。别把这次的行踪说出去,你们装作不知情,让旁人去猜测。我要回前线。”司琼枝有点担心:“会不会有危险?”“不会。”司琼枝就不再说什么了。一顿饭还没有吃完,司督军就起身,让司行霈跟他到隔壁的梢间说话。父子俩交谈了半个多小时,顾轻舟让人留饭给他们。谈完了,司行霈顾不上吃饭,要回房再去看看自己的两个臭小孩。其实他主要目的,是和顾轻舟再亲热一回。果然,回房之后,他先抱住了顾轻舟:“要不要跟我一块儿走?”“我走了孩子怎么办?”顾轻舟笑道。司行霈无所谓道:“丢给乳娘。两个都是小子,不会饿死他们的,还非要你陪着?你是他们的?”不等顾轻舟回答,他继续恶狠狠道:“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顾轻舟头一回看到自家师座的幼稚,简直比孩子还不如,长了好大一番见识。“你不打算做个慈父了吗?”顾轻舟问他。司行霈哼哼:“我是威严的父亲,什么慈父?”顾轻舟几乎要笑软:“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司行霈就顺势亲吻了她,打断了她揭短的意图,恨不能将她融化在自己的怀里。时间转眼就到了八点半。司行霈腻歪了片刻,很不想走。顾轻舟抱着他的腰,原本心情是挺轻松的,可不知不觉就沉重了起来。她的那双手,怎么也不愿意分开放走他。她如果挽留,他会更加的难受。离开妻儿,一走就是好几个月,他心中比她更痛苦。他一直想有一个自己的家:有个自己深爱得恨不能顶礼膜拜的妻子,有个聪明漂亮又懂事的女儿,有两个混蛋但皮实、可以供他作威作福摆太上皇谱的儿子,最好还有个娇憨任性的小女儿。如今,差不多都实现了。他真想顾轻舟再给他生个小女儿,这样他就格外平衡了。他是恨不能腻死在家里的。可他还得走。局势未定,想要长久的安逸,就要尽可能把问题都处理掉。“轻舟,等我回来之后⚗👣,再给我生个小女儿吧?”司行霈在她耳边轻声道。顾轻舟问:“像玉藻那样的?”“不,要像个假小子,我可以天天教训她的那种。”司行霈道。顾轻舟:“”这位父亲,你对亲生孩子到底是有什么误解?顾轻舟那点离愁伤感,被他全部弄没了,故而正色警告他:“司师座,咱们生的是人类,不是玩具,你能正经点吗?”司行霈很不解:“父亲就得威风凛凛,有什么错吗?吃饭睡觉打孩子,这是做父亲的职责。”顾轻舟:“”于是,司师座被太太扫地出门,马不停蹄赶回国了。他离开之后,顾轻舟看着自己的床榻,心里空落落的。两个儿子尚未更事,只有玉藻第二天醒过来,早早过来看阿爸,发现没人了,很是委屈问顾轻舟:“姆妈,阿爸为什么走了不告诉我?”“他怕你难过嘛。”顾轻舟摸了摸她的脑袋,“姆妈给你梳头,好不好?今天要跟姑姑出去骑马,姆妈给你梳个漂亮的小辫子。”“不,我要把头发放下来。”玉藻道,“像姆妈一样。”顾轻舟说好,然后给她戴了个发箍。小孩子很好哄,玉藻更好哄。颜太太把玉藻教成了一个乐观豁达的小姑娘,她小小心里装着太多的快乐和幸福,所以任何的事都不足以让她难过太久。阿爸不告而别,她似乎能理解,很快就放在了脑后,专心致志准备去骑马了。司琼枝换了件骑马的长裤和短袖衬衫,把头发高高束起,英姿飒爽。“大嫂,你也一起吧?”司琼枝道,“出去散散心。我们很久没一起玩了。”顾轻舟道:“也好。”新加坡这家骑马场很小,只有三条跑道,却已经是最奢华的。栏杆后面有雅座。顾绍请客,他包下了最后面的一座,足足能容纳十人。众人去选马,玉藻非要司琼枝帮她选,又要她舅舅抱着。选马的过程中,玉藻一会儿嫌弃太高,一会儿嫌弃太壮,她童言无忌的口中,有很多新鲜的词。那些词,小孩子说出来就特别逗趣,司琼枝简直是乐得不行。“那匹白色的,好不好?”司琼枝问。玉藻道:“不要了姑姑,白色的脏,毛都黄了。我还要刚才那匹枣红色的。”“你不是嫌枣红色的太高?”“它是矮子里的将军呀。”玉藻道。这孩子实在懂得太多的典故,司琼枝禁不住大笑。同时,她也注意到有人在看她,大概是她笑得太放肆了。她不好意思看了眼,却意外看到了裴诚。司琼枝的笑容逐渐凝固住,因为裴诚怔怔看着她,表情格外的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