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承彦以前办差的时候路过几次,却不曾进去过,凭着策文匣跨过了闩监,他头一次进到了以他的身份这辈子都无法光明正大进去的地方。除了设八宫庭司,正中央还有一高楼称【主心台】,地下供囤积案牍、证物及尸首用,上三层则是供大理寺及七司司正议事用,顶层设有旗台,发号施🁄🃒令所用。来交差的不良人和大理寺捕吏都带着人犯到离宫景门【调司】交接,确认后再转交至心台底的牢狱,🖥🔫调司主兵调囚狱之事,也负责统筹院内上下,是策狱院心脑所在🕵🎁🎇。整处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是坤宫死门的【刺司】,其他司处的吏员可以从他处平调或是擢拔,但刺司的吏员只能从边军调遣,尤其是安西、北庭都护府和室韦都督府中提调,各个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艮宫生门【财司】的人最好说话,他们的记忆力也是长安中最好的,院内开支协调,收支分配全权由财司负责,大部分的捕吏也都想讨好财司,借机会给自己邀功涨薪。而巽宫杜门的【勤司】是人手最多的地方,与负责造物的【工司】似又不似,似在多能工巧匠,不似在只负责搭建与善后,在制设却不如工司的匠人,却是财司最喜欢的司处,毕竟降低事务开支全靠他们。七司六扇殿门皆大开,唯震宫伤门的【侦司】紧闭,门前积灰,蛛网罗列,烂似破庙,败如朽木,毫无生气,像被废除了一般。许承彦想上前看看,却被李慕迟叫住,抓去了坎宫休门的会庭。
一进会庭,正中摆了一张硕大的案面,零零散散堆放着案牍算珠器件之类,墙上贴着用烧瓷黏土捏的长安坊图,四周三十二张小案上都有小吏在抄录或是翻查案牍,而大案周围站着穿黑袍的五人,旁边抱着猫,着银纹披白衫的是药司司正上官云,靠近她身边的是工司司正墨茹,手上捏着算珠,翻着账本,一脸冷漠,披藏青大氅的是财司司正裴诺义,佝着背的玄纹袍老者是🍼🍘勤司司🅸🙟正陈行蹇,正对面的赤纹袍先生是调司司正郭正易。两个年轻人一同唱喏作揖:“药司少丞李慕迟领不良备役许承彦复命。”
“上官,这就是你推荐的人?”
“嗯,不良🌪🁻人如今人手紧缺不易征调,备役☦是最好的选择。何况,这小兄弟做了三年之久。”
“做了三年备役尚未转正?”
——按理来说,一名正常的不良备役两年即可入职,而今长安人户增多,需要更多的武侯和不良管理治安,大多一年半🐳🝣载就能转正,许承彦在这种情况下仍是做了三年的预备,办案天赋如此浅薄,众人观来,难担大任。
可他也不📋辩解💅🏟什💾🗛🜑么,低头不语,反是上官云继续说道:“若是他能打开策文匣,咱们不如就试试如何?”
墨茹嗤了一声:“上官阿姐你是在开玩笑么?”这文匣是她一手打造,集机关大术于一体,旁人不知机巧根本打不开,强行破开只会触发🝊内部的黄磷使文纸自焚,更何况是一个做了多年预备无能小卒。
“试试?”上官云盯着许承彦,他仔细望了一眼上官,只得道:“容小人试试。”他抠下匣子底的一块木签,摸索几番竟就拆了第一层外盒,墨茹的心里开始绷的紧紧的。然而拆至最后一层,许承彦便放下匣子,面露难色,告退认输。墨茹的心亦舒了开:“看吧,🁃🃈🕲我做的东西没💱🕭那么容易的。”她的语气得意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
“不过此人确实有几番手段。”一人合上账本喃道。“我觉得可行,身手也还算可以,只不🃎过爱往水里扎。”
“行吧,那言归正传。”🁖🅶所有人一扫欢愉打趣,面向正搓着腰牌的郭正🖙易。
“🚠🔰念。”郭正易一声而下,坐在一边的小吏赶忙放下笔墨,执着一卷牍文,大声颂道:“嫌犯哈桑,大食人士,年三十又四,天宝七载,随商入唐,居于永宁坊甲富🖙📃客栈,常年于长安洛阳间来走,贩银铜器,脂粉氛浆。天宝🚦十载岁末,疑走私爆药,押扣大理寺。”
“不对,他走的不是爆药。”许承彦从怀里掏出了一包🜴🆓油纸,里面包着些许深色的粉末碎块,“这是我从武侯铺取的,坚如石砾,有异味但不刺鼻。”上官云捻了🔍⚿🗋一小撮搓了搓闻了闻,立即答出:“是纯度不高的铜粉,还混了木炭粉。”
“他们运粗铜做甚?”
“🚠🔰不止粗铜,恐怕还有其🁖🅶他金石。”裴诺义仔😣🃑细筛了筛,找到了极微量的银色粉末。“只怕是还会有更深案子。”
众人似乎都想到了什么,但并💥没有明说,郭正易岔开话题:“许兄弟,今日找你来并不是探讨案情的,是想让你找个人。”
许承☤彦并没有问找的🁲人是谁,样貌几何,生平几许,反是问道:“为什么找我?”
“方便。”上官云抢道,“长安混迹三年之久,不吃官场一套的🗖🛧人找起这人来最方便。”许承彦还没继续问下去就被接下去了:“要你找的人,是个大理寺的逃犯,出逃数年,暗遁山林,今日有暗桩报明出没于洛阳附☤🁙🆉近,文匣里除了名帖外,还有大理策狱院的腰牌,但你记住,只⛌🙁是暂借。”这几乎是将这个任务强塞给他了,容不得任何反驳。
出院门时,他们还从马监处牵了两匹快马。不知是不甘心还是怎的,许承彦又开始摆弄着剩下的一层匣子,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竟真拆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