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月道:“你把他打坏了,他还怎么干活,你我都是妇道人家,茂生以读书为重,这一家子都靠着贵生撑着呢,再说,今天的事你也有错。”
李绣翻了一个白眼,往袖子里缩了缩手,又瘪了瘪嘴。说家里靠张贵生撑着她可真的不认同,张贵生就一二混子,空有一身力气,平时不是啃娘吃媳妇,就是靠着哥嫂接济。但她也懒得争辩了,说到底也没人会向着她。
而且她明白,陈秀月并非是刻意针对她,而是陈秀月这人就这样,如果陈秀月莫名其妙被男人打了,陈秀月也不会首先想着还手,而是先反思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否则男人怎么会动手打自己呢。
“算了,还是先把贵生带回去吧,这天太冷了。”一直站在旁边不动声色的张茂生终于开了口。他说话没什么声调,也没什么口音,张口便是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
若不是他开口说话,李绣都快忘了他也在这儿。在文中,张茂生就是惜字如金的一位,平时闷葫芦一般,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不像个穷酸秀才,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往那一立,那清冷贵气的姿态就出来了。
陈秀月淡淡“嗯”了一声,搀住了张贵生的一条胳膊,然后抬眼看着李绣,道:“绣儿,你来搭把手。”
李绣露出一个迷惑的神情,看了一眼负手而立,从走过来就没有过别的动作的张茂生,道:“我可扶不动他,这儿有个男人你不使唤,你叫我扶合适吗。”
张茂生本来没有搭一把手的意思,毕竟往常的体力活也轮不着他做,但被李绣这么一说,又被她牢牢盯着,便也难为情地抽出背在身后的手,要去帮忙搀扶张贵生。
此时陈秀月伸手一拦,把张茂生挡住了,说道:“你是个读书人,手是用来拿笔写字的,这事用不着你来。”说罢,又叫了一下李绣:“绣儿,我搀扶不动他,你快来帮忙。”
李绣把手从袖子里抽出来,千般不愿意,干脆抱起胳膊,把头别在一边,是铁了心不帮忙。
陈秀月无奈,叹了一口气。张茂生见状继续表示自己可以帮忙,却再次被陈秀月挡了回去。
张茂生道:“秀月,贵生是我弟弟,我受累也是应该的。”
“我说了,你的手是用来提笔写字的,家里的事本就是我们这些妇道人家该做的,你专心读书就是。刚才过来的时候路可滑了,万一贵生没扶好,你又摔了,耽误了明年的乡试那就得不偿失了。”
“无妨的,无妨……”
李绣抱着手在一边看,陈秀月和张茂生两个人为了“扶不扶”的这么个小问题你推我让,张贵生又开始吵吵嚷嚷地骂李绣,这么一家人乱极了。
声音惊动了周围的居民,一家、两家打开了门,走出来看热闹,没一会周围就站了四个人,一个中年男人看见了张茂生,十分客气地对其说道:“呦,张秀才这是咋了啊,你家兄弟咋躺在地上。”
刚才陈秀月和张茂生互相退让,陈秀月就把张贵生给撂了,现在张贵生又躺在地上,疼得直抽气。
“没事,贵生不小心摔倒了,我正要跟绣儿扶他回去呢。”陈秀月回应道。
“要不要帮忙啊,我看张秀才的兄弟摔得挺重,你们两人能扶得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