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关于汤薇薇继母不愿供汤薇薇上大学的表态,龙成在之前就听万涛说起过,所以当他听母亲再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也就不像初听时那样的显得焦虑和毫无主意了。
那是万涛退学后在书店自学的第二天,龙成因为牵挂万涛独自呆在书店,必定会感到孤独和失落,于是在征得汤薇薇的同意后,他决定翘课一天,陪万涛在书店度过。
龙成其实对万涛做出退学这样的决定很是担忧,他倒不是担心万涛会因为错过课堂上的复习而影响到高考的成绩,因为高考临近,对于课堂上的复习,老师们普遍认为,学生们高考的成绩基本已经定了型,临时抱佛脚般的复习加强,一定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反而会增加学生们心里上的焦虑和负担,于是,老师们在课堂上教授的复习和总结,大多变得走马观花,有时干脆在课堂上发下来一张试卷,也不在乎学生们认不认真作答,自己搬张凳子坐在教室的角落,自顾自地开小差去了。
龙成担心的是,万涛孤独地在书店自习,身边少了萧倪儿的存在,学习起来会不会没有效率?
龙成心里十分清楚,万涛独自一人在书店里,肯定会把更多的时间用来思念和牵挂萧倪儿,就像他自己一样,每到周末,他都无法静下心来思考某个难题的解答,满脑子总是不受控制地反复闪现着汤薇薇的身影,常常是好几个小时过去了,摆在面前的复习资料都翻不过一页。
龙成觉得万涛倔强而可怜,他明白万涛之所以做出退学的决定,无非是想变换一种方式来履行对萧倪儿母亲做出的承诺。龙成大概认为,他这样做,会给萧倪儿带来某种程度上的保护——让萧倪儿不再受到来自她父母伤害的保护。然而,可笑的是,萧倪儿父母所做的一切,也自认为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女儿。
龙成在心里想,萧倪儿的父母,他们可曾认真的静下心来想过,如若万涛因为他们如此的逼迫,最终没能考上大学,那么萧倪儿真的会放弃万涛,安心地踏进大学的校门吗?不会的,萧倪儿绝不会放弃万涛的,萧倪儿对万涛的感情早就变得固执,她为了万涛,对她父母做出的从未有过的反抗,就证明了一切。
龙成想起汤薇薇对他这样说过:“……你今年不取,我陪你复读一年,你明年不取,我就陪你复读两年……”他记得汤薇薇说这话时的表情是那样的认真而坚定,他断定萧倪儿必定也给万涛说过同样的话,因为汤薇薇和萧倪儿什么事情都会商量着来,就像汤薇薇每天凌晨6点会让他起来念诗,萧倪儿同样就会在凌晨6点让万涛起来唱歌一样。
龙成翘课来书店陪万涛,然而万涛并不把心里的感动表现出来回敬龙成,相反,他言语中还要故意责怪龙成,说龙成太没有出息,时时刻刻离不开他,逃着学也要来打扰他的清静。他说龙成像要缠他一辈子的瘟神,躲又躲不开,赶又赶不走......
龙成自然明白,万涛之所以拐弯抹角地对他说出许多责怪的话,不过是因为嘴硬罢了。他责怪的话说得越多,就越能证明他心里受到的感动越深,他俨然把逃课而来的陪伴,看成了患难之中见到的真情。
龙成看穿了万涛的心思,也就不和万涛斗嘴争辩,他只是会心地笑着,享受着万涛的所有数落。
见万涛一通数落后毫无心思地来回翻着一页复习资料,龙成开口说道:“你真的打算再也不去学校了?看你这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样子,我不相信你在这里的自学会有效率。我真的担心,这会对你高考前的冲刺带来影响。”
“我如果回去,倪儿就有被她爸妈返回来强行带走的可能,你是我,你怎么选?”万涛说道。
“那么,你在这里,必须得有足够的自制力才行,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学习落下了,之前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要白费。”龙成说道。
“我如果现在把学习落下了,倪儿一定会加倍的失望和自责,你是我,你会怎么做?”万涛说道。
“你这一说,我就放心了。不再担心你在这里相思成疾,无心学业。”龙成做出长者的口气担忧道。
龙成和万涛说话的间歇,王云江父亲过来警告龙成,让龙成这样的义气以后不准再有,书店已经为万涛破例,下次绝不允许龙成逃课来陪万涛。王云江父亲用的是严肃而认真的口气,吓得龙成赶紧保证,说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以后,他不会再操心万涛在书店是否孤独和失落,会任由万涛在这里自生自灭。
王云江父亲听完龙成的保证,也不计较他的贫嘴,满意地走开了。
“我想了很久,有件事我觉得该让你知道,我们也可以商量商量,看看怎么一起来应对。”王云江父亲离开后,万涛收起脸上的笑容来对龙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