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的只是她身上的一小块,但是那种沉重的、碾压式的存在本身便已经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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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的精神造成了难以想象的压力,将一切基础的、本能的认知压垮。
忽然,巨大的肉块开始蠕动颤抖、互相推挤。从密集的褶皱间延伸出了无数细密的、丝状的东西。它们在混乱污浊的空气里飘飞着,如头皮中快速伸展出的发丝。但当它们渐渐逼近,重六才看出它们并不细,也不轻盈,而是沉重的、滴淌着酸液的触须。它们在祝鹤澜的四周舞动着,却并不靠近。腔体上的裂口开开合合,像是在说话,可是重六却听不到任何东西。
小祝鹤澜认真聆听着,在无尽的恐怖面前,他显得那般冷静,冷静到麻木。
他已经在这个地方待得太久了,他的身体在被秽气感染,在一点一点地崩坏腐烂。在人濒死的时候、真正逼近死亡大门的时候,头脑中已经知道存活无望,便停止产生恐惧这种感觉。取而代之的是麻木、是空茫、甚至有一种即将进入极乐的安然平静。
终于,小祝鹤澜嘴里呢喃着,仿佛在与无形的人对话,“是……我愿意……只要你让我回家……我想回家……”
于是一条触须伸到小祝鹤澜的面前,末端的水蛭一般的口张开,从里面延伸出了密密麻麻的……头发。
这些细密的头发瞬间便扑向了小祝鹤澜的脸,从他的耳朵、鼻孔、嘴甚至是眼珠的每一个缝隙侵入,深深扎入他的大脑、游入他的血脉。
祝鹤澜的头发开始变形,皮肤寸寸崩裂,却没有血涌出,绽放的是一片一片宛如花瓣般的硕大片状物,如轻纱又似薄膜,一层一层地堆叠起来。他的双腿在大地上蔓延,化作了根系扎入大地。
他朽坏的人类身体得到了神的加持,开始改换形态,迅速畸变成了重六在地下城见过的样子。
重六被这骇人的场景摄住了。他想去救祝鹤澜,但是他知道,他已经太晚了。
他晚了两千多年。
这是祝鹤澜被选中成为万物母神祭司的时刻,是他与母神签订了某种契约的时刻。
怪不得祝鹤澜要将这段记忆深深掩埋。那么小的年纪,却面对过这么多就算是成人也会瞬间吓疯的恐怖场景,还有这种骇人的“被神选中”的经历……
“鹤澜……”重六的眼眶里溢满泪水,看着小祝鹤澜的身体迅速畸变长大,如一朵在无尽的混乱黑暗中骤然绽放的红莲。
他忽然开始怨恨那些强迫祝鹤澜进入这个世界的人、怨恨姑射的大巫、甚至怨恨祝鹤澜的父母。他们本该是他的保护者,可是现在他们在哪?
什么样的父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走向死路?他们就不想想他会有多么害怕?
他想要惩罚那些人,那些将祝鹤澜逼到这种绝境的人。他想用自己的触手勒住他们所有人的脖子,听他们尖叫,让他们求饶、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