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知我,我不知子!我自排揎我的,想来卞大师也不会在乎我一个小丫头说的话!”
“不关卞先生的事?那就是还在生二哥的气喽!他得罪了你,心里过意不去,让我替他给你陪个不是。”
提起瀛云王,原本意态怡闲的苏媺不由拧眉,一股莫名其妙的火气涌上了脑门。
“殿下此言差矣,臣女是什么人?王爷又是什么人?殿下要替王爷给臣女赔不是,若是被旁人听去,不知要怎么非议臣女罔顾身份、不识尊卑呢?”
端阳被噎得一滞,无奈又不解“你这是怎么了?”
苏媺话一出口,便后悔了。
她与端阳一向和气熟稔,倒不必拿腔作势地施礼请罪,沉默一瞬,叹气道“你莫怪我,许是秋乏心躁,有些心火难消。”
端阳笑容清和、神色了然,却依旧耐心地劝解她。
“心爱之物被人伤了,心情自然郁闷,何况,两仪琴不是俗物。不过,卞先生之名你是知道的,不要只顾生二哥的气,想法子把琴修好才是正经。二哥也是识琴之人,琴交到他手上,必不负所托。或者,我帮你送去也行啊!我和卞大师虽无私交,但好歹是个皇子,最重要的是,能有幸修补梅先生的两仪琴,想必,卞知白也不会把我推拒门外吧!”
苏媺知道,同为爱琴识琴之人,端阳一定也会心痛两仪琴上的伤痕,但她依旧摇了摇头。
她坐在逐日湖边的垂花架下,望着如水精磨镜一般的潋潋湖面,向端阳解释。
“自两年前中州一别,我已许久未见夫子。近来,我常常想起他老人家,总想见见他、听他说说话,哪怕是训斥一顿也好!我一直在想,两仪琴被伤,是否是上天示意,提醒我应该去听一听夫子的教诲,以免走了错路。”
她转回身,神色变得愉快而憧憬。
“明年,我想回中州一趟,自然把两仪琴也带去。夫子亲手斫的琴,想必,也希望亲手把它修复如初吧!”
端阳却敛了笑意,一丝阴云般的晦涩盖住了眸子里的光彩。
“梅先生自六年前退居家乡,便再没出过中州。他一直不肯来上阳城设坛讲学,实在是我辈痴愚学子的憾事。否则,你也能时时见到他老人家,不必像现在这样,只能睹物思人了!”
苏媺语气平静,半是安慰、半是解释地道“夫子不慕名利,如今年纪大了,性子越发疏散。他说过,中州便是终老之地,碌碌一生之后,到了晚年,只想随心所欲一些,这也算是他老人家最后一点念想吧!”
二人说完,不约而同地都沉默了。
昔年,梅谷秋曾与南周末帝萧易是忘年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