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雨水还是下个不停。
这年头的雨季持续得特别长,都到了九月了,依旧还是这么的雨水丰盛。
由于雨水充足,今年的麦子大丰收。
赶在大雨来临前,村里边全体动员,把田里的麦子收割好了,囤放在村里的储粮仓里,到了冬天到来时,就能拿出来应对,再也不用到处借粮过冬。
朴家村的村民都是淳朴的农民,在匀田制的政策下,村里每人都分有田地种麦子,一个成人男子能耕种三亩土地,官府就分给他三亩地,一个女人能织一块布,官府就给她一台织布机,一个小孩能读书,就在城里私塾安排位置。
当然,这一切还得村长点头,在村谱上写上名字,报给城里官府。
但凡得罪村长,或者让他有些不满,都会遭到除名的危险。
朴多劳的儿媳就是因为不屈服村长的大儿子,朴多劳一家都被排除村外,安置在了官道驿站里,负责往来客商、官员的饮食起居。
今晚,轮到朴多劳来守夜。
月朗星稀,在月光照耀下,黄色的麦子杆一团一团的堆放在空旷的麦田里,每到丰收祭,就会点燃麦子杆堆,祈祷来年再次丰收。
朴多劳看到此情此景,无比的羡慕,想当初自己也是有一亩三分地的农民,取到了美丽大方的女人为妻,养育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本来以为自己一生可以一生无忧,子孙满堂,却在四十六岁本命年里犯太岁,在田里撞见村长家的大儿子公然调戏儿媳,一怒之下将村长家的大儿子的脑袋给砸破了,不但赔了家里的三亩田地,还被排除村子族谱,连累儿子到外地做长工,自己和女儿、老伴在官道驿站做打杂,伺候过往官家和富商。
一想到这里,朴多劳心里实在憋屈,不能到田里耕种,每天还要笑脸相迎的伺候客人,伺候不好还被打骂,有的就甚至对端茶送水的女儿动手动脚,要不是有位叫吴嵩的巡捕经常在这一片地域巡逻,这些个贼人估计早把客栈抢光了。
朴多劳有心想将女儿嫁给吴嵩巡捕,但女儿天生脸面上有块红色胎记,面貌有些不符合当下审美,身材也是瘦弱,怕是生不的儿女,耽误了吴嵩巡捕,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每天吴嵩巡捕来客栈休憩时,都会提一嘴女儿,朴多劳也是为难,得知吴嵩巡捕也是没有取过亲,便斗胆得问了吴嵩巡捕可愿取女儿。
没想到吴嵩巡捕会答应这门亲事,预定好九月初九,张灯结彩,送嫁女儿。
在观望楼上,不见官道上有车马往来,就转身下了观望楼,到厨房准备准备好明日的宴席。
朴多劳掌得一手好勺,村里村外都会聘请他到宴席上掌勺,收入也算不错,所以才不会被村子除名,沦落到大街上要饭。
但终究还是没个族谱排名的人,登不进庙堂,入不了家室,只能一生在外做个掌勺厨子,自己累点还说得过去,但连累到家人一起受苦,心中还是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