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兵兵走得急,头顶的青玉冠也跟着摇摇欲坠,身上原本穿整整齐齐的衣裳也敞开大半。若不是他脸上那副见了鬼的神情,以及脸颊上的伤痕,当真会让人毫不犹豫地认为他是刚从温柔乡里爬起来。
“梅念达突然尸变,已经伤了好几个狱卒,就连白云泉的弟子也被打伤。”周兵兵一手扶着门框喘着粗气,喉结艰难地鼓动着,嗓音发颤,“请……请王爷前去一看。”
“走!”江景昀面色骤变,抬脚朝大牢方向走去。
“晴鹤,你先在这等等我,我马上就回来。”谢谙紧跟着江景昀的脚步,头也不回地对沈晴鹤说道。
明镜司大牢外,守在门外的几个狱卒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面容因疼痛而扭曲,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周兵兵心有余悸地摸着脸上那尚在淌血的伤口,两腿有些发软,脚下的步子也跟着慢了起来。
江景昀余光瞥见周兵兵的动作,鼻尖发出一个鄙夷不屑的声音,掌心掠过星辰般的点点银光,又偏过头斜乜了眼左侧位置,眸色暗了暗,拎着霜雪走了进去。
谢谙也不再藏着掖着,迅速冲了上去,直把周兵兵看傻了眼,安平侯怎么也跟来了?
进了大牢,谢谙这才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无处落脚。相比下来,江景昀那堆满木屑的屋子根本不算什么,毕竟他那里用脚轻轻一拨还是能拨开一条路的,可眼前这场景,别说用脚拨了,就是拿铲子铲也不一定能铲出一条路来。
地上各种破损的符纸散落一团,桌椅四分五裂,泛着寒光的铁钉大喇喇地倒竖着。一架三层高的青鸟烛台揽着玄铁打造而成的牢门横在道路两侧,将大牢进口与大牢分成两半。
江景昀顿了顿,掌心灌输灵力,霜雪簌簌作响,银光拔地而起,似潜龙腾渊,鳞爪飞扬,呼啸而来,眼前挡路的东西登时化作齑粉,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好凶残!太凶残了!
谢谙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这要是抽在脑袋上怕是连血也不流一滴吧。
“你也想试试?”江景昀睨了眼谢谙。
“嗯?”谢谙愣了一下,看了看挡在身前的蛟龙石柱,被发现了?
“不想就跟上。”江景昀收回目光,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既然如此,谢谙也不再东躲西藏,堂堂正正跟在江景昀后面,看着他稍显怪异的走姿,忽而想到他身上的伤,呼吸有些紊乱,抿了抿唇:“对不起。”
江景昀步子一顿,没有回头,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在着。
“刚刚说的那些话,对不起。”谢谙想了想,又继续说道,鼻子有些发酸,哑声道,“我就是害怕,晴鹤他的腿断过,刚刚接好没多久,陈无计说得多注意些。他于我有恩,待我像家人,我害怕他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