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愣怔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找回一点意识,直接略过那些暂且掰扯不清的事,直奔最关键的:“你要御驾亲征?”
这兜兜转转岂不是又回到了前世的轨迹,南楚大军压境,徐长林战无不胜,沈昭不得不御驾亲征,然后独将瑟瑟留在深宫里……
不,其实还是有差别的。康儿还活着,玄宁也还活着。而且她跟前世也不一样了。
瑟瑟细数着这些不同,像是要给自己一些安慰,可还是止不住内心深处的恐惧翻涌,宿命的阴影缭绕不散,总是能轻而易举战胜冷静。
沈昭看着她脆弱的模样,甚为怜惜,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瑟瑟,你要相信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和心血不是白费的,你能独当一面,你有这个本事的。只要别感情用事,以大局为重。”
瑟瑟闷了一会儿,道:“我试试……”
沈昭捏了捏她的鼻子,喟然叹道:“我的瑟瑟啊,但凡有第二条路走,我都不想把你自己留在这里。可到如今我才明白,隔世重生,能改变得终究有限,有些事还是得经历的。毕竟,我们是人,不是神,不能求事事尽如人意,只能求结果圆满就好。”
他说完这句话,才拿起中州送来的奏折,刚扫了一眼,脸色立马变了,惊喜浮上眉眼间,把恹恹不想理他的瑟瑟拽回来,道:“这是陆远的奏折,他说据他判断,中州危机已解,南楚细作抓住了大半……”他飞速往下掠,面上悦色渐渐淡却,些许遗憾地摇头:“可惜,没抓住裴元浩和沈旸,被他们跑了。”
这一场纷乱持续了不到一年,到绥和五年的秋天,在清扫干净反叛余孽后,大军才正式班师回朝。
回朝的第一天,高颖就怒气腾腾地来找沈昭告状了。
原来他在中州并不是无所建树,反倒是曾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找到了中州将领与徐长林暗通款曲的信件。
只可惜,这些信件未来得及见一见天光,便被温玄宁收去了,他不光收去了,还当着所有中州将领的面儿把那些书信付之一炬。据说点火之前温玄宁曾派重兵看管信件,自他和高颖往下,无一个大秦官员见过信件中的内容。
高颖气得浑身发抖:“这分明是暗藏祸心,替那些贼子在遮掩。”
沈昭自始至终神情淡淡,如深涧静水,波澜不兴,一直等着高颖说完了,才停笔,微仰了身体,平静地看向他。
“高爱卿辛苦了,朕都知道了,下去歇息吧。”
高颖登时涨红了脸,额间青筋凸绷,压着怒火道:“陛下,恕臣大不敬,您不能再这样偏袒下去了,您是天子,该为臣子主持公道。”
沈昭凝着他看了一阵儿,倏尔笑了:“你说得对,朕是天子,得不偏不倚,得为臣子主持公道。”
他的声音清越,如山泉潺湲,如裂玉碎金,落在空空荡荡的大殿中,竟无端有种阴森震慑之感,让高颖一时不敢说话。
“你以为中州距长安路遥遥,朕便真的做了甩手掌柜,任凭你们闹,万事不操心吗?高爱卿,朕今日告诉你,校事府的人一直紧跟着你和温玄宁,你们在中州的一举一动朕都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