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炳涵造反在先,大周镇压在后,便是对上大金使臣也不理屈。若是大金借此生事,那倒是正好,北地的镇西军有十二年没动过手了,此番也该是时候让他们活动活动筋骨了。”
“胡闹!战事怎可轻言!”
侯茂彦对胡承修的轻狂之言很不赞同。
“战事一起,那便是生灵涂炭!北地这些年刚安定下来,百姓安稳日子刚过了没几年,若是贸然举兵,届时得有多少无辜之人受此殃及!”
“按侯大人这么说,只有北地百姓的性命才金贵,江南百姓的性命就不算命了。等到潘炳涵真占了杭州府乃至更多的江南州府,届时大周是为了避免战事将这些地方都拱手送上,还是派兵镇压?”
将自己手中的剑“砰”地一声放在桌上,胡承修看向侯茂彦。
“武为止戈,非为穷兵。此刻侯大人不及时决断,日后会有更多百姓因你的迟疑而殒命。”
此话一出,整间客房顿时变得有些压抑沉闷。
就连翟高卓面上,也显出几分凝重。
作为朝廷命官,他很能理解侯茂彦的考虑,这是从大局出发该有的顾虑——潘炳涵身份特殊,不仅是金人,更是林齐留下来的官员,若是动了他,最坏会致使大周内外难安。
万一大金借机发难,陛下想动的那些地方官员也由此人心惶惶,届时将很难收场。
这不是侯茂彦的怯懦,是如今的处境本就如此为难。
但对于胡承修的话,他却也没法反驳。
潘炳涵若真的起兵,第一个遭殃的便是杭州百姓。
一边是他守护十年承平日久的烟雨水乡,一边是他所效忠的大周朝廷,不管怎么选,都难得轻易两全。
望一眼面露不屑的胡承修,再看看两位忧心忡忡的朝中官员,天歌心道好笑。
胡承修看起来与翟高卓和侯茂彦二人同仇敌忾,实则却将二人耍得团团转。
尤其是侯茂彦,被胡承修卖了却还仍不自知——
若要仔细追究起来,逼得潘炳涵此时出手的人,正是对面抱剑的胡承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