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妃接过那册《广陵乐书》,略略翻看,却是皱了皱眉:“虽是防蛀很好,也容易保存,但这碧纸,若是人在看书时,有用指尖点水蘸书的习惯,恐怕就要受害。”
“娘娘说得极是,”王子月接过那碧纸的书,陪笑道:“娘娘自然是没有害人之心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害过娘娘的人,娘娘也得想些办法挟制才是。不然,岂不任由歹人看低了娘娘去?”
张贵妃这才睁开自己波斯猫一般的双目,略带吃惊道:“月儿是说?”
王子月神态自若:“娘娘可记得,当时娘娘生产时,前来为娘娘接生的那几位产婆?”
“自然记得,本宫此番是第一胎,没有什么经验,那些婆子粗手笨脚的,亏得有你为本宫助力。”张贵妃又眯起眼睛。
“臣女不敢居功,但那几个人,确实是有问题的。后来臣女才知道,那几个人,多次为宫嫔接生,凡是经她们的手接生过的宫嫔,大都子宫受损,再也不能生育。”王子月说的十分笃定:
“臣女觉得好奇,也曾随师傅一同前往那些娘娘处看诊,确信是因着接生时刻意损害宫嫔的身子所致。”
张贵妃沉吟良久,忽然叹了口气:“如此说来,若是当日没有方大人举荐你前来接生,那些人,也要对本宫动手的。”
“娘娘有上天庇护——”王子月谦逊有礼,正要脱口而出一些宽慰的话,却已经见得张贵妃开口,只得将后面的话吞了下去。
“没有什么上天,一切都是人做的,这个深宫之中,只有自己当自己的老天爷。”
王子月看着眼前娇娇怯怯的张贵妃说出这番话,心中一时有些悲悯之感,半晌,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
方仲永一行人备好了车马,准备第二天出发,前往赴任。回到内院时,见韩琦坐于石桌前,几个小校,垂手恭立在一旁,这些小校看着都似是面生,却也挑不出什么不妥来。
气氛似是寻常,然而,在方仲永看到韩琦微微摸一摸耳朵的动作时,他的心下顿时明白了:
这些人自然不是心腹,而是多番考量之后,韩琦手下,最有可能已经成为西夏斥谍的一些人。
“方大人都拾掇妥当了?”韩琦看了方仲永一眼,“说起来,方贤弟刚来密谍司,本官倒是有些经验之谈,想说与方大人知晓。”
“妥当了”方仲永的神色依旧是那般的人畜无害,韩琦看着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心中就飕飕跳出“扮猪吃老虎”五个大字。
却听得方仲永继续道,“韩大人有何高见?还请不吝赐教。”
韩琦嗯了一声,故作些兴趣,抬手啪啪两声。他身后侍立的一个小校就走上前来,双手捧出一个明黄锦绣纹样的剑套子,看过去很有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