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来时,傅司棠衰衰弱弱地躺在床上,天青色的幔帐放下来。
老太医端坐在矮墩上,捋着下巴上那一小撮白胡子,斜了一眼从屏风后伸出来的手,“红中发青,已经肿起来了。”他伸手在伤处按捏,“骨头未断,皮肉伤而已,并无大碍……”
谁知他每按一次,傅司棠就哀叫一声,那声音,悲悲惨惨戚戚。
老太医下面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无尘在旁边轻咳“莫太医,女人家骨头轻,你看,月姬叫得那么惨,怎么可能会没事?在那样的情况下摔下来,又刚好磕在门前的磨刀石上,就算手没断,腰也要断的,您再给瞧瞧?”
“老夫已经瞧仔细了,”老太医瞥了无尘一眼,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到桌边开药“是挺严重的,这左手臂的骨都折了,不过幸亏没有碎,老夫待会替她接好,养个一百天也就恢复了,至于腰伤……”莫太医捋起胡子,“则需要卧床休息,闭门谢客静心休养。老夫开了些外敷内服的药,你们赶紧去抓来,迟了恐不好。”
傅司棠听了,目瞪口呆这京城里的太医,可比她们苏州的老郎中能掰,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太厉害了。
无尘接过药方,走出院外,故意嚷着嗓门一叠声叫管家,让他派人去抓药。
回来时却见莫太医神色悠然地坐在靠椅上喝茶,面前食盒里的芙蓉糕已经少了一半。
等他喝完三盅茶,芙蓉糕见了底,这才起身去收拾药箱,抹着额上被热茶蒸出来的汗,摇头晃脑道“老了,才灸了一会,就满头大汗,不中用了。”
傅司棠“……”
他对无尘道“不用送了,老夫明天这个时候再来。”
说完,提着药箱慢悠悠地走了。
出到二门,就有一个躲在角落里窥着的小厮跑上前来,抬手作揖,问了些话,莫太医笑眯眯地答了。
等他走远,小厮眼瞅着四周没人,一个窜步,沿着抄手游廊,穿过石雕半月门,滑溜着往主院跑去了。
傅司棠见莫太医走了,从屏风后走出来“他不会泄露出去吧?”
无尘道“不会。”他没有解释为什么,继续道,“这只是一件小事,你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说着,他把纸和笔墨摆在书案上,又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放在旁边“主子吩咐了,月姬只要把解毒的方法写出来,这东西还有它的主人都会物归原主。”
傅司棠盯着书案上的那把金算盘,目光一瞬不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