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活着的时候……我是说几千年前的埃及是什么样的?金字塔,法老?”
德瑟奈德的动作顿了顿,接着低头平静道:“我并非贵族,而是奴隶。”
在古埃及,奴隶就意味着不是人,没有任何安全保障和权力,谁都可以践踏他们的生命。
“那时候,神庙需要一批侍从和死士,我通过了检查和考验,成为了女神祭司的死士奴隶。如果没有意外,我会在变老变弱之时,被抛弃处死或者培育年轻死士……但黑法老出现了。”
那种无处不在的恐惧压迫,让几千年后,德瑟奈德再次讲到这件事时,依旧感到喘不上气:“祂是恐惧和欢愉的化身,是血腥和暴力的邪神,祂肆无忌惮地屠杀着反对者和神庙祭司,包括我所侍奉的那位祭司,我试图尽到责任保护他,至少死士不该死在主人之后。”
但他们却被控制着杀死了自己的主人,眼睁睁看着祭司们的头颅被割下,鲜血染红了尼罗河。这是身为死士的羞辱,这是黑法老的乐趣,祂是故意的,看着他们脸上绝望痛苦的表情,这让祂愉悦。
“我也该死,但黑法老不会每件事都亲自动手,而祂的人类手下并不怎么能干。”德瑟奈德第一次用如此嘲讽悲凉的语气说话,“他们以为我死了,把我扔到了死尸堆里,那座尸山堆得高耸入云,无数手臂和头颅朝向天空,或死不瞑目地看着这片大地。”
“我从死尸堆里爬了出来,重新爬回到被摧毁为废墟的神庙,在那里,我见到了女神,成为了祂的眷者,接着就是漫无止境的战斗,更多的鲜血和死亡。”
直到黑法老被封印,又或者,他始终觉得是黑法老自己玩腻了。
“我很抱歉。”在一片寂静之中,侦探小心翼翼地低声道,而猫神眷者只是低头擦拭武器,不再说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这事告诉别人。
那藏了几千年的痛苦,即便只是平淡叙述,都带着窒息而沉重的疼痛感。
他们继续擦着武器,不断重复机械性的行为,安迪的脑袋也越来越沉,很快便神志不清昏睡过去——
接着,他再次来到那个无法言说的多维度空间,仿佛能看到一切空间和时间,宇宙以奇特的位置排布,展露真实面目,而星空中庞大的能量分布让人惊讶。
遥远处朦朦胧胧亮起了无数亿万光球,但又瞬生瞬灭,明明暗暗,远在宇宙尽头,又仿佛近在咫尺之间,并且始终蒙着一层什么,不让他看清楚光辉之后的实体。
无数触手再次探向侦探,熟练地裹缠着人类的身躯,柔韧的触感,却像是破开果冻的手术刀般,顺滑地从脑壳中扎入脑髓,没有太大的痛感,只有怪异的刺痛肿胀,思维中一切再次像摊开的书似的展露无遗,不可能隐瞒住任何东西。
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至少这次安迪没直接哭出来了。
犹格随意翻找着人类的记忆,自然也看到了侦探努力学习,实则只是害怕触怒祂的举动。
人类太过脆弱,而且心绪总是过于敏感。
祂无法看到安迪的未来,但只能说人类的行为模式并不出乎意料,并没有什么让祂太多惊讶的事情发生。犹格翻弄着这些小到可笑可怜的脑子,释放安抚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