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黑田官兵卫和山中鹿之介两人提前一天赶至,却没有见到政衡,而是被通知前往大阪城,协助津田宗达修筑大阪城事宜。黑田官兵卫面无表情的离去,山中鹿之介的脸上带着些许惶恐。
在本国寺的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说是马车却和普通的马车不同,因为这是一辆囚车。高大的木笼里面站着一个人,一个身着灰白色囚服的中年人,披头散发,身材健硕,锐目中透露出丝丝精芒,无论看向谁都是摄人心魄。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黑田官兵卫和山中鹿之介带回来的,甲斐猛虎武田信虎次子,甲斐之虎武田晴信之弟,文武双全,战略、战术眼光不凡,甲斐国不世出的名将武田信繁。
此时武田信繁已经没有了原来的威武,显得很是狼狈。他微眯着眼睛,不顾经过他身旁的人们的指指点点,等待着命运的降临。既然成了俘虏,就要当好一个俘虏的职责。
武田信繁不知道他会遭遇什么样的命运,心里很是复杂,不过他倒是没有过多的杂念,也不曾想要寻死,只是默默的任凭人指点。对于他的前路和未来,这位甲斐不世出的名将心里却是没有一点底。
如果按照他的兄长处置俘虏的办法,被俘虏的男人,送往金山服苦役一辈子;女人,则在金山当***如有人企图逃亡,会在众人的面前被屠杀,然后挂在路旁示众。
没有让武田信繁久等,很快便来人将他提了出去,然后洗漱干净,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服饰,带到了一间房屋之中,屋内没有任何人,只有几张食案,在一张食案上还有一些寿司。
不久,政衡在侍从的簇拥下来到了房间,一进门,就看到武田信繁沉默得坐在那儿,不过政衡注意到了一个细节,用来待客的寿司盘子放在武田信繁身边的桌子上,寿司已经被武田信繁给吃完了。
政衡笑道:“典厩信繁,这寿司乃是从冈山传来的点心,比不得甲斐的馎饦面。”馎饦面,据说是从唐代传来倭国的一种刀削面,也有说是乌冬面的,被武田军用作军粮。
武田信繁抬头看了一眼政衡,他本就不认识政衡,但是猜都能够猜得出来,来得是谁,他哼了一声,却不接腔。
政衡本来也不是要来和武田信繁商量的,武田信繁还没有资格和他谈判。他前来有两个目的,一来是看一看所谓的甲斐不世出的名将到底是何德行,二来是来通知武田信繁,伊达家的要求。
坐下之后,政衡说道:“典厩信繁,一路上受委屈了,现在想起来其实挺没意思的。他们两个小子也是生怕被透波众劫了囚,不得不做了一些必要的措施,还请典厩信繁见谅。”
武田信繁看了政衡一眼,慢吞吞的答道:“伊达大人有何事开门见山,我一个败军之将何敢言勇。”
政衡淡淡的笑道:“织田、今川之间的战争原本不关我等事情,既然武田下场了,那么作为盟主的我们当然也得意思一下,典厩信繁,你也知道出征一趟很费钱的,我们也不好找织田信长要钱,想来想去,还是应该找战败方要赔款也是正理。”
政衡话音刚落,武田信繁目光一凛,他已经弄清楚了政衡的想法,他沉吟了一下突然问道:“不知道大人要多少赔款?”
政衡淡淡的笑着,说道:“人是城池,人是石垣,人是壕沟。吃呗是友,仇恨是敌。你我两家本就没有世仇,今日武田家战败投降者二千七八百人,我不管高低贵贱,每人10两黄金,从今日算起每日伙食费1匁黄金。另外,典厩信繁也不用跟我讨价还价,因为你们武田家现在的余地,实在是已经很少了。忘记告诉你,越后的长尾景虎出兵了。”
武田信繁听到每人需要10两黄金,甲斐国现在一年出产的黄金也不过八九千两,要用三年的存金来支付赎金,实在是有点儿强人所难,不过他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骇然失色,急问道:“目标是谁?”
武田信繁更愿意听到是北条氏康,毕竟长尾景虎出兵上野国打得旗号就是为关东管领报仇而来,死道友不死贫道,不过显然让他失望了,政衡朗声说道:“自然是信浓。”
武田信繁“啊”的一声惊叫,他没有想到长尾景虎放着武藏国不打,反倒是前来啃信浓国这块硬骨头,就算武田家损失惨重,进攻不足,守城还是有余的,更何况他的兄长乃是战略、战术上卓越的名将。长尾景虎不会不知道“信浓难,武藏易”的情况,他为何要冒险出兵难打的信浓,放过容易得到支援的武藏国呢?让武田信繁相当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