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于观真慢慢转过身来,没再去理会那些苗疆女子热辣辣又莫名其妙的情歌,只是十分专心地凝视着崔嵬本人,声音一时间低下去,竟有些缠绵悱恻,来到这具身体里这么久,别的没怎么学会,拿捏语调的轻重倒是习以为常,毕竟时刻需要演技上线。
还好他大学报过话剧社,总算有点本事在,方才侥幸活到现在,难怪人家说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不过这种机会还是少来点,容易折寿。
“你方才在屋子里所说……”于观真顿了顿,不想叫对方察觉出自己的心思,有意为难道,“难不成如你这样的大善人,也会有人觉得你可鄙可憎?”
其实在崔嵬说到那句话的时候,于观真就立刻想起来阿灵曾经所说的事情了。
当初与缥缈主人一战之后,崔嵬曾嘲讽各大仙门是否得偿所愿,对于那些人来讲,自是说不出的可鄙、可憎、可恨、可厌。
只是他虽然知道,但却不能告诉崔嵬,假使对方并不高兴自己知道这件事,未免弄巧成拙。
更何况,倘若崔嵬愿意告知,他自然是会说出口来的。
“行善时,难免有一些人会受害。”崔嵬果无不可说的话,只是没有说得多么详细,他仔细想了想,脸上略微浮现出些许歉疚来,“对了,方才你在劝玉姑娘的那些话,我与觉始在外面听见了,我——”
于观真打断他道:“不必。”
“我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们提防我是对的。”于观真故作轻松地说道,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崔嵬的面容,有意叫眼前人愧疚窘迫,坐立不安,“更何况我说的话,想来你们大半也是不赞同的,不过此番她好歹算是有些盼头了,假使我说的话叫她更痛痛快快去死了,恐怕小方大夫要恨死我了。”
崔嵬淡淡一笑,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非是君子,而是九天之上的仙人,那些揶揄的话对他自然是全不起作用的。
“你为什么不说话?”于观真立刻变了脸色,“你认为我说得是对的?”
崔嵬只是含笑望着他:“我已知晓,你性情古怪,不必使这么多次叫我更明白些。”
于观真简直拿他没办法,只觉得心中酸胀甜蜜一时齐齐涌上,竟不知道该恼他,还是该笑出声来,什么招数都一下子使不出来了。
“那你又明不明白,我是有意缓和气氛,免得叫你窘迫。”
于观真望着他翠绿色的眼瞳,只觉得那其中流淌着条难以辨别深沉的暗河,几乎要将自己溺死。
“我明白。”崔嵬柔声道,“只是我不明白,你顷刻间为何又动怒,然而我问你,你必然答我性情古怪四字。”
于观真只觉得喉咙发哑,微微笑道:“那这次你可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