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位穆氏将军?皇上有一瞬间发懵,有点反应不过来。安国公府现在已经空了啊!就剩下妇孺,哪里还有穆氏将军?
安国公和穆大公子在燕门关,前经略使穆承芳已经病亡,新任经略使穆承信正带着穆三公子守幽州,朔北将军、安国公府小公爷、穆四公子都被困在了朔州。
穆家老五断了腿,年纪最小的老六因为何文茂的算计被谋害在绝羽山,穆家哪里还有人可以上战场?
但皇上还没反应过来,郑瑛却已经猛然转过身,他直直盯着站在穆老夫人身后的穆红裳,眸中透着震惊和不可置信。但他没有开口,他甚至还报有一丝希望,希望自己理解错了穆老夫人的意思。
然而残酷的现实很快击碎了郑瑛最后一丝希望。
“最后一位穆氏将军?”皇上微微蹙起眉。
“是!”穆老夫人往旁边让了让,站在她身后的穆红裳立刻向前跨了一步,朝皇上行了个礼。不是女孩子家常行的福礼,而是男女皆可用的揖礼。
“老身今日上朝,是为孙女请旨出征。”穆老夫人声如洪钟地继续说道:“老身的儿子、孙子都在北境,为国戍边。戎狄人大举来犯,朔州被围,丹州一役我军损失惨重,北境局势岌岌可危。陛下,老身知道,战争对于大周来说,是沉重的负担。但,我们决不能向戎狄人折腰。卑微祈求是换不来和平的!只能换来戎狄人得寸进尺的侵略。”
“朝廷缺钱,老身愿意捐出全部家产,田产、铺子,老身的嫁妆,儿媳们的嫁妆,孙媳妇的嫁妆全都可以捐出去,充作军费。朝廷缺人,老身就派自己的孙女参军打仗,穆家可以倾其所有,支持朝廷继续将这场仗打下去,绝不能如礼部尚书所言,低头求和,纳贡割地!”
“尚书大人,”穆老夫人猛地转身面对礼部尚书,眸光凶狠:“对大人您而言,北境不过是大周舆图上一块可有可无的贫瘠土地,天气恶劣,人烟稀少,每年的岁贡甚至不及江南富庶州府的零头。但对于北境百姓来说,那是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家园,凭什么尚书大人一句话,就要将他们的家割让给戎狄人?”
“但是现在……”礼部尚书被穆老夫人气势汹汹的一瞪,不知怎地,突然有些怂。但他还是张嘴试图解释,不过老太太很显然压根不想听他那些空泛的道理,他刚刚张开嘴,就被穆老夫人十分粗暴无礼的打断了。
“尚书大人一句求和纳贡好容易。”穆老夫人望着礼部尚书,唇角沁出冷笑,但这笑容看起来却有些凶戾吓人:“不知尚书大人是否想过,先割让北境那几个州给戎狄?我儿子好不容易才夺回来的朔州?还是兵家必争的燕门关?亦或者是沧仞山南麓的幽州?连着咽喉要道沧仞关一起割让出去?”
“尚书大人可曾想过,北境十州,无论哪个州府被割让出去,整体防线就会被打破,我们这一步退了,下一步也不得不退,一直到整个北境都落入戎狄人手中,到那时,才是真的无力回天呢!尚书大人以为北境不重要,但若是北境十州尽数失陷,落入戎狄人手中,你可知,大周会面临怎样的窘境?”
这问题不用礼部尚书回答,皇上替他答了:“绝羽山以南,一马平川,再无任何关隘可以挡住戎狄铁骑。戎狄人甚至可以直接攻到京城城墙下。”
“真到了那一日,尚书大人您是否愿意亲自披甲上阵抗击戎狄侵略?”穆老夫人问道,态度咄咄逼人。
这问题礼部尚书没法回答,当然了,他也不可能回答。
其实礼部尚书压根就不认为戎狄人会打到京城来。依照他对于戎狄人的认知和了解,他认为游牧为生的戎狄人其实不太愿意远离草原。礼部尚书觉得自己的证据很充分,之前戎狄人曾经占领过朔州很长一段时间,不也安安分分的就守着朔州城,没有试图进一步侵略扩张吗?
礼部尚书认为,戎狄人想要的,无非就是边关几个城池,以及城池附近的大片田土而已,只要满足了他们的要求,戎狄人应当不会继续向内进犯。
不过这些理由礼部尚书都没打算和穆老夫人解释。他觉得不能跟个老太婆一般见识,有失身份。因此礼部尚书一转身,决定不搭理穆老夫人,而是继续去向皇上阐述他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