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献血了,你自己身体也有个承受极限。”
“差的远了,你再抽500毫升都没问题,我回去睡上一觉就没事儿了。”陈天然对医生笑着:“那小孩才十三,他妈也就他一孩子,要不我给你签个生死状吧,我这儿出事不怪你们医院。”
医生没理那个生死状的茬儿,陈天然又坐到了献血椅上,针头插进血管的时候,其实一点都不疼。
就是有点晕乎,有点像他和夏溢看完星星,然后推他去浴室洗澡的时候,自己脑子里的那种晕乎劲儿,眼前还飘起云彩了。
那时候,因为担心又夏溢又受刺激,陈天在新房子里还特别把浴室的浴缸拆了。他把浴霸打开,然后去帮夏溢脱衣服,光-溜-溜地坐在轮椅上,然后放水给他冲澡。
水蒸气一上来,他自己脑子里也是那么晕晕乎乎的。
据说木僵状态的病人,好了之后有的会保留木僵状态的记忆,陈天那时候还在想,如果夏溢能记得的话,小王八蛋大概要拿这事儿嘲笑自己一辈子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为啥耐心地活脱就一个老妈子了。
打洗发水儿的时候,他抱着夏溢的头,让他前倾过来,靠近自己的怀里,用着最细的水流,还要当心泡沫别跑进了耳朵里。
指头缝都是抱在手心里一个一个揉的,温乎乎的水流从年轻的身体上滑过,显出了微微的粉色,陈天把夏溢的胳膊架在肩膀上,然后轻轻抱起来一点,举着蓬莱头去冲他没几天就已经瘦到节节突出的背脊。
“天哥……”夏溢在耳边轻轻地叫着他。
“嗯?烫么?”他一偏头,两个人的脸颊都贴在一起了。
把他放下的时候,向下一看,才发现有个地方已经轻轻翘了起来。
赶紧用浴巾裹了,脑子里有点乱,陈天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个病情转好的信号。
夏溢那时候看他的眼神,其实有一点点像,现在这个夏溢看他的眼神,就是直勾勾的,盯着你,不太会掩饰自己想要的东西。
轮椅在地上留下了两道水印儿,把小王八蛋抱上床的时候,还得帮他擦脸吹头发。
天已经快亮了,微明的光线从窗户打进来一点,夏溢的脸色就白了。
陈天赶紧去把窗帘拉上,黑暗的时候,夏溢的状态才会好一点。
他们在一起待过的最好的时光,全都是见不着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