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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渊说:“求你了。”
魏辰书还是没动。秦渊便跪在床边也不说话了。
一种奇异的僵持气氛下,魏辰书终于转了脸过来。秦渊心口一松想率先开口,但一看魏辰书眼睛里磅礴的眼泪便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觉得密密的疼。
魏辰书一面觉得委屈,一面又觉得丢人,拉着被子擦脸上的水,却越擦越多,像是擦不干净。秦渊见他哭成这样,眼圈也红了,赶忙捧着他的脸替他擦眼泪。这小孩何时这样哭过,认识他一年,就没见他掉过眼泪,这一夜,恐怕是把一年的眼泪都掉光了。
他这泪河汹涌,将秦渊淹得再寻不到河岸。
“时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秦渊嗓子里已经有了哭腔,眼见着也要掉眼泪。
魏辰书缓过一些,水汪汪的大眼瞧着秦渊:“你、你就是欺、欺负我,我、我势不如人,就来被你、你们欺负么?”
秦渊心疼得不得了,“我再不欺负你了,求你了。”
魏辰书道:“你求、求我做什么?你也不必求我,左右我、我不是太子,要不了你的命。”
这话若换往日说,那就是在秦渊身上点炮仗。可这会儿秦渊被淹得点不着火,只觉得一把刀在捅心窝上:“你哪里要不了我的命,这才几句话,我都要没命了。”
魏辰书总算止了哭,眼睛清澈透亮:“我不是为你哭的。”
秦渊点头道:“是,我知道。你把我当朋友,我却没把你当朋友。你替自己哭的。”
魏辰书鼻子一堵,又要掉珠子,可他忍住了,狠狠抹了把脸,坐起来:“我没有怪你。你今晚若是不来,我只当我们是同窗情谊,年纪大了,也就忘了。景行虽然胡闹,但他有些话说得不错。你早晚是要回燕州去的,不可能留在京都陪我们一同耍闹。未免大时难忘,不如借此断去。”
秦渊一怔,不想魏辰书这样想的,他张了张嘴:“我自然要回燕州,我认得你第一日你就应该知晓。难道就因为我要回去,我们连朋友都做不得了么?”
魏辰书摇了摇头:“可你不是选了太子?”
秦渊道:“我如何选了太子?陛下叫我与他读书,我莫非抗旨不从?”
魏辰书又道:“读书便罢,你……”他忍了一忍:“你明明常去东宫走动,那日我跌坐在地,你看我一眼也不曾。”
秦渊此刻百口莫辩,双膝跪在床前抓住魏辰书的肩膀:“我的好殿下,我实非想去,是不得不去;非不想看你,实不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