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闻言,不由得迟疑了片刻,“要说我一个后宅女眷,自懂得不多,这些事儿本该由二老爷做主才是。不过,这园子当时侯爷说是盖了要迎皇后娘娘前来,所以却也不好太过随意了。侯爷已经传了信,年前便应该能回来,不若先等等,待到侯爷回来再行分说?”
这却是有着凤姐的小心思,在她看来,这是那冤家盖的园子,只是占了些西府的地而已,如何能让别人去题跋做匾?哪怕是二老爷也不行啊。可若是自己直接推拒,却也不合适,干脆扯着皇后娘娘和那冤家的大旗,想来二老爷也不会勉强了。
还有一点就是,这园子尽皆花的是自家情郎的银钱,二老爷顶多算是个督建的,若是连题匾这种事儿都占了,那这园子到底是谁的?所以,尽管知晓贾政遣人来问,定然是有些手痒痒,可是她依旧不会应了。
那婆子倒是也并未多说,只是尽皆记清了,而后就去给贾政回话。
“这门子亲戚,二奶奶想着如何打发?”一旁的平儿笑问道。
“左右也不过几十两银子的事儿而已,二奶奶可差那点儿银子?”王熙凤仰着脖颈说道,虽说这建园子的银钱她不会贪墨,可是那城中的几个琉璃铺子,可是给她带来了不少收成。而且,这神京城哪一个不知道她凤辣子帮贾琮管着这生意?逢年过节的,各府哪一家能不送一份儿礼儿过来?现在凤辣子的嫁妆,可是丰厚的很。
“奶奶这是又发了善心。”平儿笑道。王熙凤轻哼一声,却是并不回话,不过,她心中却是这般想的。之前自己没福分,那孩儿恐就是自己做了恶事方才没保住。
现在她只想着给自己和贾琮积几分阴德,等贾琮大婚之后,她也怀个一儿半女的,如何不好?
所以,这随手的善心,又不差了那点儿银子,如何会吝啬了?
跟平儿闲话几句,刘姥姥二人便是在林之孝家的引领下再度进了屋。
让刘姥姥坐了,又让人上了茶,王熙凤便是说道,“二太太许久不管外事,又身子不大好,近日倒是见不得外客,不过,我也是王家姑奶奶,跟二太太是一样的,倒是劳你费心还想着,往后若是闲了便前来,白来逛逛呢,也是咱们亲戚的情分不是。”
刘姥姥闻言,心中的忐忑更填三分,毕竟,若论起来,跟王熙凤之间的关系,却是又远了一层。因此,一时间欲说却又有几分羞赧。然想着家中状况,只得暗暗咬了咬牙,这才带着几分羞耻说道,“论理儿,今儿个初次见到姑奶奶,却不该说。只是,大远儿的奔了您老这儿来,也少不得厚着面皮说了。”
话语顿了顿,这才勉强说道,“今儿个我带你侄儿来,也不为别的。只因他老子娘在家里,连吃的也要没了,今年这大雪天寒,愈加没个盼头儿,只得带着你侄儿投奔了你老来…”
边说着,边推了板儿两把,“你那爹在家怎么教你来?打发咱们做啥子事?”
凤姐听得好笑,摆摆手止住了刘姥姥的话,“姥姥且坐下,你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若论亲戚之间,原该不等上门来就该有照应才是。但如今家内杂事儿太烦,我虽接手管着这府中上下,却也不知晓这些亲戚们。”
“而且,外头看着我们府上轰轰烈烈的,殊不知大有大的难处,只是,这些话儿说与人也未必信罢了。”
“今儿个你既老远儿的来了,又是头一次见我张口,怎好叫你空手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