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凝音只懒懒应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
二人到了思芳殿,依旧殷勤小意地陪端贞公主说些闲散家常话。
李浔芜昨夜没有睡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崇介丘说的那些不着边际的话。
她一会儿梦见父亲文悬在战场银枪白马,一路奔驰,前面是披着金黄色甲胄的先帝,文悬追赶上前,掩护在他左半侧,忽然就被人射了一记穿心箭。
那锥心之痛犹如亲身经历一般,李浔芜从梦中惊醒,捂着自己的心口,过了好一会儿才喘匀了气。
那时已经是五更天,她实在倦的厉害,浑身酸麻发痛,侧过了身,揽着着怀中的布老虎又逐渐睡了过去。
这回做的梦很是熟悉,梦里雾气弥漫,有流水长桥,一个儒雅俊逸的男子穿着墨绿色袍子,在桥对面冲她招手。
李浔芜只觉得他是故人,梦里却唤不出名字来,她手提裙摆,一路跑了过去。
那男子笑着把她拥进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道:
“阿芜,我要走了,来向你告别。”
李浔芜心中慌乱不安,只对着那笑意盈盈的男子胡乱摇头,还未开口,泪就已经流了出来。
她一腔愁怨憋在胸臆间,直硌得五脏六腑俱痛,正想要开口倾诉时,那男子却一把推开她,自己跳进了水里。
李浔芜惨叫一声,又被吓得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于是她不敢再睡,只睁着眼睛熬到了天明。
此刻她坐在一张海棠式雕花木椅,面色苍白,眼下一片青色,正轻蹙着两弯细眉出神,一副西子捧心的病美人模样。
那周凝音笑着对她讲了一通笑话,见她没有反应,看了一眼站在李浔芜右边侍立的丹桂,轻声道:
“丹桂姑娘,公主这是怎么了?”
丹桂听罢,上前给李浔芜换了盏茶,借着换茶的功夫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而后转头对周凝音道:
“周大姑娘莫怪,公主昨夜看书睡的晚,所以没有什么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