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之后。
一九八八年。
十一月二日。
中午,我下班回来。走到院外时,看到陈忠孝挑水回来,神情颓丧。我看了他一眼觉得很奇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使他如此垂头丧气,我想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问题是相当严重的。
陈忠孝见了我也不说话。
我就问:“强儿呢?”陈忠孝摇摇头说:“没回来呢。”他那语调是那么柔弱,和吵架时那种凶声恶气截然不同。
我又看了看他,他的样子那么萎靡不振,和打人时那凶狠残暴的样子也截然不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改变了他的嘴脸和禀性。
我见陈忠孝呆呆地站着不动也不吱声,我越发奇怪:“怎么啦,你?”
陈忠孝更加沮丧:“上午领导找我谈话了,把我调出公安局。”
我震惊了:“什么?你说什么?谁调出?”
陈忠孝的声音很低:“我,枪都交了。”
可我还是听到了,也听清楚了:“你?为什么?”
陈忠孝看看我说:“说我执法不严。”
我一听就来气了:“笑话!你执法不严?那还有谁执法严?这小小的镇上,谁不知道你?整个局里最数你管事儿多,还老本本,忒认真!”
陈忠孝放下水桶,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说:“可人家就说是这个原因把我调出的嘛。”
我听了,很气愤也很伤感。
我就问:“别人呢,昨天你不是说已有三个人调出去了吗?今天怎么——--”
陈忠孝不等我说完就说:“昨天县局来人说整顿,调出去孙海、王国友、曹志。他们有的不干工作,有的打架,有的闹事啥的。这大伙都知道,早在预料之中了。县局郝局长说还有一个但没有说是谁,大伙也猜不出来,更没有想到是我。”
我和陈忠孝说:“咱们进屋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