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掉进沾了泥土的饭菜里,变成更加难以下咽的东西。可沈见溪还是吃了,恶心,想吐,分不清是孕反还是什么,但他必须得不停把它们塞进嘴巴里,当着沈孤鸿的面,光着身子,跪着舔地板上的东西。
他几度自杀,都以为自己对生命并没有什么留恋,到现在才明白,哪怕是一滩烂泥似的命,既然活下来了,就不能轻易死掉。
他感受到的是比割腕更剧烈的折磨,这让他变得敏感,好像空气里藏着针,一呼吸就钻进血管里。
始作俑者沈孤鸿穿了身干净的西装,他只要抬头就能看见沈孤鸿的皮鞋,想问沈孤鸿不是欠债了吗,为什么仍然穿着这种奢侈品,可又什么都不敢说。
等他慢慢舔完,沈孤鸿毫无留恋地转身,沈见溪用瘦到骨头和青筋突出的胳膊抓他裤脚,带着哭腔哀求:“哥哥,别、别让我在这……”
“我愿意,我愿意去、你可以把我,随便送给谁……”
“哥哥我知道错了,哥哥。”
沈孤鸿修长的身形顿住,五官隐匿在黑暗里,瞧不清他的脸色。
即便背对着,沈见溪仍然感觉他像条艳丽的蛇,背后成千上万反射冷光的鳞片,都是他的眼睛。
随时会绞死自己,随时会监视自己,随时会把毒素注入自己体内,在他濒死那几秒冷眼旁观,等他终于死了,还要轻嘶几声庆祝。
沈见溪又在发抖。
“哥哥,我害怕。”他很想哭:“孩子,还有孩子……”慌不择言地寻找借口,忘记沈孤鸿本来就让他把孩子打掉。
沈孤鸿侧眸,晦暗的光影照出他鼻尖俊挺的弧度:“想走啊?”
“哥哥。”沈见溪硬生生拖着残疾的身体爬过来,把头搭在他光亮的鞋面上,只是哭。
眼泪弄脏了皮革,沈见溪鼻腔中全是他的味道,想起从前沈孤鸿把他关在家里,竟然觉得那时还算好,起码有床睡,有干净、温热的食物。
沈孤鸿可以比他想象的更狠。
何况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连作为人的身份都失去了,除去依赖沈孤鸿,他没有任何办法。
不要再躲在地下室的角落里,他总觉得这里有虫子,会吃人,而沈孤鸿无意处理,万一哪天虫子繁殖得多了,他就会被悄无声息地蚕食干净。
沈孤鸿讪笑一声,没有踢开他,但也没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