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京的暴雨下了一夜,把太傅府邸那种了十六年的青竹给压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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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庄雨眠听到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落眼见,她瞥到手腕上两块明显的红痕,她移开眼,看向前方——

    男人正在着衣,他长得并不算高大,一只脚比另一只短一点,显得有点跛。

    “您……去哪里?”庄雨眠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

    “去天牢里捞岳父。”那人转过头,凤眼瞟过来。

    他长得略显普通,独一双凤眼,勾魂风流得很。

    “岳父……”庄雨眠一瞬间有点茫然,待想明白其中意思,一股火在脑中炸开,“不……不!”

    武安侯是田淑妃哥哥,武安侯世子田敬先是田淑妃侄子,他们站队的是田淑妃与三皇子,与顾贵妃、大皇子、六皇子是两个剑拔弩张的阵营。

    庄氏一族被顾贵妃、大皇子连累之后,庄雨眠几乎求遍了所有能求之人,实在走投无路才求到了武安侯府这里。

    她本只想用一夜的清白来换取家中长辈的平安,根本没想和武安侯世子田敬先这种人有任何瓜葛。

    “既然咱们成了事,本世子当然要负起这个责任。”田敬先露出一个戏谑的笑来,“府中已经开始着手提亲事宜了,我想庄小姐也不至于像那些秦楼楚馆的娼妇一般,想和本世子无媒苟合吧?”

    庄雨眠双颊晕红、羞愤欲死,她拢了拢锦被:“当然不会。”

    田敬先杵着手杖走了,留下庄雨眠在空荡荡的卧房之中,她抱着膝盖沉吟许久。

    一时之间,她竟不敢回到庄家。

    她虽救了整个庄家,也间接将原本顾贵妃派系的中流砥柱庄家绑在了田淑妃、三皇子的那条船上。这对于祖父、父兄来说,不啻于变节。

    文臣变节相当于什么,就不用多说了。

    虽然顾贵妃一脉已经倒台,可是从今日起,庄氏一族也永远被钉在了世人不齿的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