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琴此时却已显得冷静了许多,缓缓点点头:“不错,该当就是昝占戈了。”
见众人面上还都现着老大的不信之色,于是继道:“对于‘神秘恩公’,我自然了解无多,其他人也该同我一般。只是,于我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恩公那条背影。当时,恩公在栖霞镇救下我们之后,只说了一句话便走了,显然是不想大家从声音上辨认出他来,而且他在说话之时也定已将嗓音改变了许多。但他离去时的背影,却是任他如何也掩饰不住的。当时,我只记得他身形高大魁梧,在黑夜见来,都宛若天尊一般,即便不能见得他面目,但那等雄姿,也同样能叫人肃然起敬。而且,只要那身影一经映入脑海,便很难再淡忘下去。”
众人听苏琴说了老长一段,却并不说此间正题,不免心内发急,但俱知苏琴如此述说定然有他自己的原因,遂也就没人多口打断。苏琴稍停了停,以口水润了下喉咙,接着道:“我正就是因着对恩公背影的深刻记忆,才会在昨夜那某一刹那豁然恍悟。还记得当时昝占戈拼死为咱们抵住众多大内侍卫而毅然放咱们脱逃一幕,在出离那乾清宫时,我是缀在最后的。那时,我因为恐怕身后会有人在我迈步奔出时突施暗算,所以在随你们出去之前我还是回身查看了一眼,以确定无人或者其他暗器跟来,这本也只是个下意识地举动。可就是这一下回瞥,刚好见到昝占戈背向咱们,奋力将乾清宫内的一尽侍卫纠缠在内。那背影……”
“哦,是了,”
落雁听到这里,已然再也憋耐不住,冲口抢道:“你是由于见到昝占戈的背影而忽然联想起那个‘神秘恩公’,因此便断定他们俩实在是一个人!?”
语气似问似叹。苏琴听落雁已将后话道出,于是也就不再发声,只默默地点了点头。落雁迟疑半晌,摇头道:“可……可这……这个,这个也太离谱了些罢,他昝占戈当时抓了你们,实在是大大地一件功劳,说不定将你们押解至京,使得龙颜大悦,从而给他封个公侯什么的都是可能的呀,他昝占戈怎会不了解这些?”
苏琴沉吟一声,右手轻轻抚摩着自家下颏,说道:“但是,除了他自己之外,又再有谁人能将那事做得那等‘神鬼不觉’呢?”
云天点点头表示同意:“不错,想来那时,在所有人之中,哦,包括那一众被俘的武林豪杰们,当属昝占戈武功最高,而且高出并非一星半点。若非昝占戈本人有意施放,即便真有人来搭救、即便那来人武功真个登峰造极,想他能轻易不被其他侍卫官兵察觉,却也万难躲过昝占戈的耳目。”
云枫也自颔首道:“是了,料想即便是师父与师叔(洞庭怪叟)怹老两位也不敢保证不会给昝占戈察觉行动罢。”
落雁兀自还有些不能信服,回道:“那……迷香,迷香呢?”
众人省得落雁之意,那是在说那“神秘恩公”
也有可能施放迷香来迷到一尽侍卫官兵,自然,也包括昝占戈在内。本来,各人听到这里,也都略有些迟疑,觉得落雁所言倒也不无道理。然而,一时海云天却又摇头否定道:“绝不可能。先不说以昝占戈的内功修为,迷香是否能对他奏效,厉害一些的药或许可以。只说这迷香该如何撒法?”
见各人不能了解其意,云天便笑笑,续道:“那迷香既然能将一尽的侍卫包括昝占戈都给迷昏,那么那些武林豪杰们又怎可能还都没事?怕不是要一齐给迷翻了罢!况且,事后不也有传闻说有几个侍卫是给人点中了死穴毙命的么。试想,若然真的使用迷香,那又何至于再多此一举,在人家身上找补几下子?若说是先点了那些侍卫的穴道,此后再用迷香,只为对付昝占戈,乍想来,也有点道理,可仔细一揣度,却又不对了。既然那神秘人能瞒住昝占戈耳目去点死那许多侍卫,又怎可能杀不了昝占戈,即便是怕昝占戈武功高强,点穴之下难以毙命,想来在暗中刺上他一刀也是可以呀,总比再放那劳什子迷香来得稳妥便宜罢。”
这一干人里,就属海云天江湖经验最丰,脑筋稍加转动,便已想破了其中的种种环节关要。落雁听大哥分析得头头是道,一时也就信服了,连连点头,不再驳言。这边云枫却又嘀咕道:“看来那神秘人十有八九真就是战大叔了,而那许多侍卫也都是战大叔自己杀的,只是……他放人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听到此间,余人同都蹙眉摇头起来,于那“动机”
一节却是再难忖破些微了。少时,苏琴轻发一叹,说道:“看来,为何当时昝占戈要放走我们,可能再难有人知道了。”
众人听说,同都想到昨夜过后,昝占戈定然凶多吉少,显然那时他毅然在乾清宫前倒戈,就已然抱定了必死之心。而昝占戈一死,那一切有关“神秘恩公”
的秘密,若非有此间云枫等人碰巧想破,恐怕要永远是个迷团了。但至于昝占戈那时伪装神秘人从而“救”
走一众武林豪杰的真正意图,除其人本人之外,却真是不会有谁再能知悉了,那也将成为永久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