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听了不禁好生动怒,暗气自己竟然成了人家口中的宵小,嗔道:“老头你骂谁?怎恁地无理!”
老者冷笑道:“哪个是宵小,老头子骂的便是哪个。失陪了!”
说完,身形倏地一晃,也不知其脚下如何一转,霎眼间,竟已从云枫与娉婷身前绕了开去。楚陈二人只觉眼前白影一晃,登时便没了老者踪影,转头再看时,那老者已经缓步走在自己俩身后山路上,正欲沿路上山。当下,两人不免心中一阵凛然,额头上同都渗出几滴冷汗。然而,娉婷虽然为老者那高玄的武功所震骇,但心中却仍是不忿,冲着老者叫道:“老头你站住!”
说着便欲举步追上。老者并不转头,只是说道:“不得迈前只可退后,否则休怪老夫真个对你等后辈无理!”
登时,娉婷那只迈出的脚便又收了回来,怒瞪老者一眼,心下气急,骤然竟由怀中摸出一把银针,无言抖手飞出,直射老者背心,叫道:“留步!”
其实,她实只是想要老者停步回身,但急切之下并未去考虑那许多,习惯性地飞出了惯用的银针。楚云枫大惊,然劝阻已是不及,他知道爱侣银针的厉害,焦急之下,只得是冲口向老者叫道:“前辈当心!”
但见老者不避不闪,身形也根本无丝毫转动回身之意,仍自背朝楚陈,只是忽然将脚步一顿,低喝一声:“来得好!”
就在那针将及未及其身体之时,陡见其背上衣衫鼓动,如灌强风,一阵“劈啪”
声响,再看时,竟已尽数将撞上去的那蓬夺命银针反击了回来。楚陈二人见状着实一骇,不想这老者竟与早先童未泯一般,也懂得那“鼓气弹物”
之功,而且看其功力竟还远在童未泯之上。因为,童未泯那次防御陈娉婷银针时所施武功虽然与此番老者相似,但却是不能如老者这般将飞袭自己的银针反弹而回,而只能是堪堪弹飞至一边,显然于功力上差了一个档次。不过,楚云枫此刻却也是来不及再去多想那些,因为那蓬银针业已尽数向着娉婷射来,而娉婷似乎是要有意显露武功,并不作势闪避,反而再次将手中那面鹿皮披风抖手抛展而开,欲如方才接松针一般接回自己银针。娉婷心中想道:哼,这次姑娘早有防备,不似方才被你偷袭,说什么也不会再失了势子。然而,娉婷却忘记了一点,银针不比松针,其坚韧程度要远胜松针,想那被老者发射出的松针都能钉射到鹿皮披风之上而不脱落,这次之银针的威力便可想而知。娉婷没顾及考虑到这些,云枫却旁观者清,心中了然得很,见了娉婷举动,大叫一声:“婷妹不可!”
边叫边猱身抢上,举手一搭娉婷肩头,暗运玄功,手上猛一发力,使了一个太极粘字诀,卸掉娉婷前扑之势及其体重,喝声“闪”
硬是将娉婷带去了一旁。跟着,只听“扑扑扑”
的一阵攒射之声,随后又是几声沉闷的“咚咚”
声。再看时,那面方自被娉婷在空中舞作屏风样的披风竟无端多出了十数个细小的透明窟窿,在空中又自旋转片刻,这才落下地来。二人再向身后下意识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几棵苍松树干之上,均或多或少地钉上了几些闪亮之物,赫然便是那老者反打而回的娉婷之银针。但见那些针,各个深入树干,余在外间仅有不到半寸。云枫娉婷见了这光景,彼此对望一番,只觉得手脚冰凉,背上衣衫也都已被蘧然然冒出的冷汗浸湿,娉婷更是惊魂难定,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心中连连叫着“侥幸”。就在楚云枫与陈娉婷双双惊悸,心中难以平静的当,那白髯老者已回转过了身形,不过,他当然不是被娉婷飞针打得回转的,但是他的回转,却然也是因为娉婷的飞针。只听老者语声颇显震怒道:“丫头,你出手好生很辣!我问你,季清臣那魔头是你何人?”
说时,面色寒如生铁,说到“季清臣”
三字时,目中更是隐现杀气,似乎是与季清臣有何深仇大怨。听得老者一口道出自己师承,陈娉婷更是心悸,怔怔向老者瞧去,一时间不得作答。老者见娉婷无语,眉头紧蹙,轻咳一下,又再催问道:“季清臣与你到底何关系?快快与老夫从实招来!”
这一次,口吻比之方才,更又加重了许些。娉婷被老者那一声沉喝惊醒,定了定神,鼓着胆子冲老着道:“哼,还能什么关系?我用的是他的武功,你早已看出,难道还能猜不出我是他的徒弟么!”
云枫听了这话,却是连咽苦水,想道:婷妹怎恁地不知时态缓急,于此间怎的还敢与人家顶撞!其实,这本就是陈娉婷的脾性,别人若是对她好,她便也会对那人很好,但若是她觉得此人不好,那么就算这人是天王老子她也敢去一捋虎须。只是,娉婷在顶撞老者之时,心中却也是颇存忌惮,生怕老者会突然再行发难,遂暗中已提足了一口真气,随时戒备提防。老者听得娉婷竟一口承认了师承,也很感意外,想不到眼前这小丫头竟能如此不畏天地,一时竟也接不出下面的话语,只是呵呵冷笑着不住以眼角睨着娉婷上下,许久,才轻哼一声,说道:“娃儿好胆量,你这性子倒是对我口味。哼,只可惜你是那魔头的弟子,而且方才出手太也狠辣,想必这许多乖张之举也都是从那魔头处学来的。哼,今日也就是老头子我,若换做旁人,此时怕不早已被你飞针毙命!小小年纪,出手便如此不讲情面,日后那还了得!”
娉婷越听越气,她本欲解释方才实是由于太过着急才会抖手飞针,而今听了老者言语,心中赌气,便懒怠再多作辩解,即斥道:“用得你管!姑娘我愿怎样便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