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行空又道:“小道长既然使的是武当绵掌,那不知令师是武当派哪位高人啊?”
语气中颇有一些长辈询问晚辈之意,他这也是因见了道士年岁顶多不过三十,无论如何也该是自己的晚辈,岂知道结果竟又是出乎意料的。道士微微一笑,答道:“回先生,小道师尊武当玄玄子。”
“什么!”
仇行空闻言大惊,叫道:“你、你是张三……张真人的弟子!”
道士仍是微笑,点头道:“正是,小道是家师最后一个道家弟子。”
此言一出,场中不免又是一阵惊嘘。要知道,这许多豪客们虽然没有几人知道玄玄子是谁,但是张三丰的名头又有几人不知呢?仇行空面上已是阵青阵白,冷哼一声,抱拳道:“失敬,当真是失敬了,原来是三丰真人的得意门生,难怪武功如此了得,佩服!恕仇某今日眼拙了,告辞!”
众人却也都没想到,他竟说走便走,不少人都是暗道:此人好没涵养。道士目送着仇行空下了楼去,不禁摇着头苦苦一笑。你道仇行空因何负气离去。原来,他早前只道这道士实是自己的晚辈,尚可以自家身份多少找回些面子,怎知人家一道破身份,屈指一算,人家竟与自己是同辈。要知,以他的年龄与辈分,实还应管张三丰叫声师叔,而张三丰的徒弟,那无论年龄再小,也应是与他同一辈分的,这一来,他是万万再不能以长辈自居了。所以,心中一气,便只好甩手走人去罢。再说那道士与青年,不错,二人正是张三丰最小的两个徒弟,玄明子李敬常与曾经建文帝的化身武当俗家弟子楚云枫(只是此间旁人却不知楚云枫也是三丰真人的弟子,不然岂不更要大大的错愕)。二人这番来此,当然也是因为那干将剑。不过,两人却并非是想要争雄天下,实只是因着好奇之心,这才向师父张三丰做出请求。另外,张三丰教了楚云枫七年的武功,如今虽不能说是完全出师,但自知多少也该要他到江湖上历练一番了,于是便爽快答应了。再有一个原因,那便算是楚云枫的一点私心了,他听说得到干将剑中宝藏者可与大明一争天下,现下他虽已不再是昔日那个建文帝,但说到底也还是朱家的人,身体里流着的还是朱元璋的血统,他心里实在不希望见到大明的江山有所撼动,这毕竟也曾经是他的江山,所以他希望能借此次机会,试图阻止这一干武林人物寻找到干将剑,或是干脆便自己将之取来毁去,遂那时便央求着师兄去额尔古纳河。其实,若是由着李敬常的性子,他实是想去唐古拉山的,但实在拗不过师弟,便也只好随他了。这些都姑且一带而过罢。楚云枫待得仇行空去后,不屑地一哼,嘀咕道:“什么东西呀!有什么了不起。”
“你就少说两句罢!”
李敬常在一旁喝道:“这次你可是捅了大漏子,你可知他是谁?”
“啊,”
楚云枫显得有些茫然不解,问道,“谁呀?”
李敬常气道:“他是泰山派的长老。”
楚云枫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挠头又问:“那又如何?”
“如何?”
李敬常被气得有些哭笑不得,说道:“长老都来了,那泰山派的人想必也来了不少。到时候,他们一大群人来找咱俩理论,你待如何?”
——其实他到真还是想错了,那仇行空此来并未有太多泰山弟子跟随,只是一两个帮忙照顾寝食的低微弟子。至于泰山其余人众,倒都是去了唐古拉山那里。楚云枫听得师兄所言这才恍然,知道师兄原来是怕不好向泰山派人交代,然却仍是嘴硬道:“泰山派如此一个大门派,总不能不讲道理啊!明明就是他不对嘛!”
李敬常瞪了一眼,又道:“你说他不对就不对了?就凭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谁会信你。”
“哎,那咱们有证人啊!这里这许多人不都可以作证么!”
岂知楚云枫这话方一出口,便见到楼上的一众豪客们立时有一大半起身结账走人去也,还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也都是自顾自地闷头吃食,再不向他俩这边看上一眼,就好像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显然大家都是不打算帮二人作证,要知,此间又有哪一个人愿意无端与泰山派结上梁子呢——与泰山派结了梁子,那无端也是与整个五岳剑派结了梁子。楚云枫见了,也不禁摇头苦笑,心内暗叹:当真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忽然又似是省起什么,叫道:“没……关系,咱们不是还有这位公子么。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