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颉缩了缩脖子,两条腿跑得跟兔子一样,眨眼就窜到了十几米远之外。
曹希宁转身,目光复杂地看着我,许久,轻声问道:“跳湖自尽?”
我略略有些尴尬,被曹希宁那阴沉莫测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抬手摸了摸鼻子,撇过脸去,“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自尽,我又没有自杀癖……我只是想去找我二哥。”
“不出意外,你二哥应该已经上岸了。”曹希宁眯着眼睛打量了我半晌,大概觉得我的表情并不像在说谎,可又怕我像之前一样,一声不吭地从这里跳了下去,他皱了皱眉,几步折返回来,抓起我的手腕,不容分说,带着我往岸上走去,“我们之前跳下来的地方并不高,你二哥的水性也很好,他知道你在岩洞里暂时不会有危险,所以他上岸之后,应该是先去找吃的了。”
时至此时,我倒真的宁愿相信曹希宁说的“不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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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身上已经没有任何食物和水,包也丢了好几个,幸好之前在岩洞里,六叔和郭颉跟着曹希宁往湖里跳时,顺手扯了几个装备包,那几个包都是防水材质的,放在里面的手枪、弹药和各种消毒抗感染的药品都没有被弄湿,否则,恐怕我们很难走出这片茫茫无边的大沙漠。
郭颉好不容易把两只手掌心上的仙人掌干刺儿都拔掉,从包里翻出止血药,胡乱撒了一些,龇牙咧嘴地嘟囔道:“我靠,这里的仙人掌都成精了吧,丫什么品种的仙人掌能长两层楼这么高啊,这刺儿跟特么钢针似的,扎死小爷了!”
说着,郭颉把两只满是鲜血的手往我眼前晃了晃,“杨小七,你丫可真是狠心,你心里就只有你二哥一个人,完全不管我们的死活。”
冷静下来之后,我自觉刚才有些冲动,但心里还是有些庆幸的,不幸中的万幸,幸亏没把郭颉的脸给推到那干仙人掌上,这小兔崽子应该还没有谈过恋爱,如果被我顺手一推给毁了容,恐怕以后找媳妇儿都困难,那我得多对不起郭家的列祖李宗。
不过转眼,看着他疼得直龇牙咧嘴的惨兮兮的模样儿,不免有些于心不忍,本想帮他把刺儿拔出来,没成想,这小子受了伤还不安分,居然拿话挤兑我,于是,到了嘴边的关心就变成了高傲,“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挡我路者,只有死路一条。”
郭颉咧了咧嘴,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随即,毫无预兆地“咕咚”一声跪倒在我跟前,“女王大人息怒,小郭子知错了!”
“滚你丫犊子!”和郭颉斗了几句嘴,原本跌入谷底的心情,渐渐明朗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就笃定起来,二哥他没有死。
几个人在毒辣辣的太阳底下晒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晒干了,皮肤火辣辣得疼,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爆裂开。
六叔忧心忡忡道:“宁少,我们得赶快想办法走出这片沙漠,”说着,抬手抹了把额头上晒出来的明晃晃的油,“汗都流完了,油也快淌尽了,再不出几个小时,恐怕我们就晒成人肉干儿了。”
曹希宁恍若没有听见六叔的话,只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墨色笼罩的瞳孔竟泛起微微的幽绿色,冷清至极,静了片刻,他忽然开口道:“那里有一片绿洲。”
绿洲?
我忙抬起右手在眉骨处搭了一扇小凉棚,眯着眼睛,循着曹希宁手指的方向极力远望,可直看得眼睛发涨发酸了,也没有看到究竟哪里有绿洲。
但六叔对曹希宁说的话向来都是深信不疑的,立即拎起装备,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