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声枪响之后,弹无虚发,“针女”猛地龇了龇牙,脸上露出一副非常痛苦的表情,被逼得连连往后退开了好几步,待稳住了身子,那“针女”就宛若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一般,她四肢撑在地上,仰着脸,用那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灯泡大小的眼睛瞪着我,眼神儿戒备,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阴森。
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左肩处的伤口,鲜血汩汩涌出,很快,就浸湿了白色的衣裳,血珠,“滴滴答答”没入夜色之中。
甜腻的血腥气息,越发浓郁起来。
“杨小七,出什么事儿?”大概是刚才那三声枪响惊动了邵乔磊、郭颉和六叔他们,几个人急匆匆赶了过来。
听见声音,“针女”猛地扭过头去,貌似十分好奇外面的动静。
我心里“咯噔”一声,心说,不好,可能要坏事,忙喊道:“郭颉,你们别进来!”结果,话音刚落,郭颉那点儿背的小兔崽子就掀开了帐篷帘子,随即,那只“针女”疾如闪电般,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挥动着干枯而锋利的爪子朝郭颉面门抓去。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郭颉和六叔都没有反应过来,怔在了原地,好在邵乔磊的反应很快,面色微变,矮身,一记漂亮的回旋踢,将“针女”踢到了一旁。
邵乔磊收回腿,瞥了郭颉一眼,皱眉道:“关键时刻掉链子,郭颉,你是活够了吧!”
郭颉撇了撇嘴,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长长吐出一口气,“我靠,简直我了个大靠啊!”
“……哎,杨小七、二哥你们快来给评评理啊,这玩意儿特么的是和小爷我有仇吧,我们三个人明明是一起进来的,丫的怎么不去抓六叔和邵哥,偏偏就来攻击我呢,还上来就玩‘一招致命’,这么凶残暴戾,这是得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才至于下这样的狠手,该不会是我上辈子掘了丫祖坟吧?”
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了不让你进来,你特么偏偏手贱地去掀开帘子,怪谁?”
郭颉吸了吸鼻子,“本来睡觉睡得好好的,正做梦呢,忽然听见这边有枪声,以为你和宁哥出了什么事儿,就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哪知道,一掀开帘子,有这么个玩意儿在等着,不过话说回来,宁哥呢?”
“不知道,我醒过来的时候,他就不在帐篷里。”我提着矿灯,转身朝被邵乔磊一脚踢出去的“针女”走去,大概是伤得太重了,那只“针女”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没能再站起来,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两只灯泡大的眼睛里,竟然浮现出一抹悲伤痛苦的神色,略略有些绝望,半晌,她冲我伸了伸手臂,枯瘦如柴的手指费力地握紧,“救救、救救、救救我……”
我心头一惊,猛地往后退了几步。郭颉也是惊得不行,眨了眨眼,指着那“针女”道:“什么情况?这玩意儿居然会说话?成精了吧?”
“会说话不足为奇,因为,她原本就是一个人!”
帐篷帘子被人从外面挑开,微凉的夜风吹进来,吹散了帐篷里浓郁的铁锈血腥味儿,大家齐齐转过头去,循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就见帐篷帘子处立着一道欣长冷峻的身影,待视线渐渐清晰,消失已久的曹希宁从帐篷外走了进来,环顾这满地狼藉凌乱,曹希宁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然后径直走到“针女”跟前,单膝半跪,伸手探了探“针女”的鼻息,摇了摇头,“她活不了了!”
话落,曹希宁手上忽然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针女”那细如银针的脖子生生被拧断,于是,连最后那丝微弱的呼吸也随之消失殆尽。
“啊啊啊啊啊,我靠,宁哥、宁哥你这是做什么啊?”郭颉激动地差点儿没跳起来,“你不是说,她是一个人吗?她最后惨兮兮地求我们救救她,宁哥你怎么一言不合就把人家姑娘的脖子给拧断了呢?”
曹希宁眼帘微垂,低头看了眼地上已经没有气息的“针女”,抽出衣服口袋里的白手帕,近乎于病态般的洁癖似的,将每根手指都仔细地擦拭了一遍之后,才缓缓站起身,语气凉薄地说道:“针女和‘不死人’一样,都是被病毒感染的变异体,虽然他们原本是人类,可是被病毒感染而发生的变异是不可逆的,只有在垂死弥留之际,才会恢复人类的理智和意识,可是这时,他们要经受非常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