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咝…”沐清轻轻捏住太阳穴,“这些年我…我真是、真是……”
明眷虽然头痛隐隐,但相比于沐清反应剧烈,清阳君的记忆与力量并未让他感受到重大变化,反倒是有股一身轻松的畅快感。他扶住沐清,觉出她身体僵直,“怎么了沐沐?怎么了?”
听着熟悉又陌生的称呼,沐清将神思从遥远记忆中拉回现实,目光缠绕到明眷脸上,仔细描摹他的五官,头痛稍解,转头凝视那位紧盯住清阳君的新神君,“神州不过现世中一块小小天地,你既然得到上古神祇改天换命的力量,何必纠结于清阳君是否重现?”
新神君听着沐清的质问,低低笑声,“当年神君抛弃我,却没有杀我,任我在世间游走横行,难道他心中不是希望我帮助他消灭人族?”
恢复数万年记忆的沐清冷冷道,“人族不过兴起数千年,你在其中搅乱风云,我当年不知世事,甚至愚蠢到连你的存在都未发觉,自然没有能力阻挡你的煽动。人族发展的几千年中,几乎每件历史重大事件中都少不了你的身影,竟然也算得上是一位推动人族发展的重要人物!”
沐清抚摸手中的夸父神杖,“夸父族人生性单纯善良,你谎骗他说,只要能追逐到太阳,就能得到生命之神的力量,结果他途中饥渴劳累而死,留下这支手杖。”
新神君微眯双眼,静静地听着沐清的述说,并不打断她。
“你数次违背天道,天罚降世,却被你反复利用,人族遭受的重灾,居然多数是出自你的挑唆。”沐清摸着衣襟上的大禹银针,“洪水肆虐,人族几乎死伤泰半,大禹继承治水的责任后,远离家人,唯有妻子送给他的一柄银针随身。”
新神君不满地哼道,“那银针还不是你交给他妻子的,愚蠢的人族,几千年都被我和你玩弄于股掌,你却更蠢,偏偏要将这神州交给他们。”
沐清默默一笑,“数万年我灵智不开,如今得到天雷加持,终于能体会到神君当初的心境。”她紧握住明眷的手,“神君,这些年,你辛苦了。”
差点成为背景的清阳君不介意地摆摆手,“我倒是不算辛苦,反正一世世流转,我也没有前生的记忆,这也是你非要作死,一定要让清阳君现世,我总算知道你纠结所在。——你想要清阳君承认你的存在,认可你的价值,正视你属于他。”
新神君像个失去母亲的孩童,执着地伸出双手,看清眼前的人是明眷时蓦然醒过来,神色冷漠,“你说得对,我的确曾经想要得到神君的承认,说来好笑,这个愚蠢的想法至少占据我一半的生命时间。可我早就想开了,上古清阳君是天定的生命之神,可偏偏他不愿受制于天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将天道作为圭臬。”
数万年间不知吞吃多少人族负面情绪的新神君,在雷云的轰鸣下不再保持明眷的模样,一时间幻化出无数人族形态,最后定格在陆向生稚嫩的面容上,“明大哥,你只有两个选择,将神君力量交给我,从此成为我的追随者。或者,待我将天雷引下,这神州自然会再进入一个轮回。”
明眷点头随口应道,“我选第一个。”
谁也没料到明眷如此痛快,桃桃不安地来回走动,可现在没有齐爷爷在旁边给她解释,小小饕餮觉得留守儿童十分可怜。
穆海不知道明眷想干什么,身为人族,自然不好像以前一样挤兑他,其实到现在他也没弄清楚,这位到底是真正的清阳君现世,还是明眷搞的另一个把戏。只能趁着新神君关注不在地面时,指挥地上的人族神族快些避难,不能一直躲在废墟下面。
等到受伤的自去包扎,因为力量耗尽尚未醒来的阿罗与小司,在霍震山的照顾下,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休息。神官燃的红光结界下,燃烧着霍震山青金色命符。
“老霍,把命符收回来,虽然明队长和沐队长都回来了,但下一步会怎样还不知道。”穆海是个永远谨慎小心的人,“京里受灾最严重,反倒是咱们海城E局损失最小,你现在去联系一下陆氏和明氏。”
霍震山看着还是昏迷不醒的阿罗,将小司交给其他队员,笑笑说,“穆局,你常说我躲懒耍滑,当初师父临终前将组里交给你,我屈居副手。其实你是给我找了个台阶下,我单纯地就是不行,我舍不得熟悉的人死去,更不可能为了什么大义把朋友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