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也怪不得江氏,她就是小农意识,一辈子都在农家里过活,也没出去见过大世面,什么人情世故的她也不懂,一心只觉得手里的银钱是自己攥着才是正理。

    “就你眼皮子浅,这都什么时候了,拿这点子银钱你也好意思,这是打发叫花子呢你,咋没半点眼色。”田老爷子握着那把温温的铜钱,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刮子痛,不由狠狠地数落了江氏一番。

    “这分家你又不讨回那十两银子,处处都要钱,哪有钱,我是孙悟空抓一把毛一吹就会变出来不成?”江氏顶了一句。

    “你,跟你这糟婆子说不通。”田老爷子被她一噎,气得够呛。

    里正显然也看见了,又从腰带里掏出两块银子塞给那两官差,说道:“两位官爷,这是我们老爷子赏的酒钱。”

    两个官差笑眯眯地接过揣进了袖袋,告了声辞走了。

    官差一走,不管是和田家相熟交好的,还是关系一般的,都忝着脸笑眯眯地上前恭喜:“恭喜老爷子,恭喜田老爷。啊呀,应该是田大人。”

    “哈哈,同喜同喜。”田老爷子脸上笑开了花,中气十足的道:“家里正主持着分家,忙活着呢,来日再请大伙儿来家吃杯水酒。”

    “好说好说。”

    “老爷子客气客气。”

    “咱一定来唠叨。”

    各种客套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时间,田家屋门前挤满了人,吉祥讨喜的话不断重复着。

    最高兴的莫过于大房二房了,众人簇拥着老爷子和田怀德走进正房,脸上喜滋滋的,笑容满脸。

    “快,给我看看。”田老爷子坐在炕上,迫不及待的向田怀德伸出手。

    田怀德笑眯眯地将手中来之不易的文书恭敬地递了上去,说道:“爹,孩儿终不负您多年教养。”

    田老爷子接过打开一看,只见上书崇明十五年,拟任青州府横河县从九品县丞,不日上任……上面大大的写着田怀德名字。

    吧嗒一声,田老爷子的一个热泪滴落在文书上,他连忙伸手去擦,可一颗又一颗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落,擦也擦不掉。

    没有人能懂老爷子的心思,他有三个儿子,当年生活艰难,顶着压力去供老大念书,为的是什么,就是盼着将来能有个儿子光宗耀祖,摆脱农民庄稼汉的门楣。

    他知道老二老三都心里不甘,都觉得他偏心,他也认,可他没有法子,老大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是长子,也最是稀罕有感情,自然倾注最多的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