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杰点明黑衣老者的身份,大家都知道断恶堂堂主魏击是陆世良的心腹,又表面说让他跪下束手就擒,实际上却是在告诉他绝对不可以毫不反抗,陆世良让自己的心腹来,而不是依例派巡捕局前来抓人,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准备就地将他格杀。
按照正常思维,既然叫他束手就擒,至少后面会来一句从轻发落,最不行也至少会是诸如给你留个全尸之类的话,然而唐杰偏偏说得却是千刀万剐,除了再次让他不要放弃抵抗外,也是暗示他让他尽量拖延时间,也许他暗中搬了救兵尚在路上,难道会是司元林宣吗?可陆政风是他的表哥,陆世良是他的姨夫,他又怎会为了自己这个不相干之人而得罪至亲,何况他们还是箭壶城握有绝对实权之人,对他未来能否掌控整个箭壶城更是极为重要。
“是!”谈不缺退后半步,凝神戒备,双手微微一揖,“草民见过大人,山野村夫不知礼节,还望见谅,不知大人唤我是有何事?”
魏击先是一愣,随即不怒反笑,冷冷地连道了几声“好”,一手举起法剑:“众人听令,奉玄法司司法大人口谕,恶徒谈不缺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在箭壶城西市街易记酒馆行凶杀人,连害八命,罪大恶极,擒回玄法司,胆敢违抗者一律格杀勿论!”
言毕,忽喇一下子就冲上来十多名执役,纷纷挥舞着手里的钩锁剑向谈不缺的身上招呼,而战马上的十名甲士和黑衣老者则静静地看着。
谈不缺将自身真气提至三成,故作全力而战之状,侧身拧腰,猛地伸出三根手指弹在当先一名执役的剑身上,钩锁剑吃力荡了回去,横封住其余几人的,他瞅准时机,不退反进,直接就从人群中穿插了过去,十几个人眼前忽然没了目标,收势不住全都挤作一团。
谈不缺初试身手,想不到就收到如此效果,信心大增,也不取背上的飞星连弩,只拔出腰间的短刀就和第二波人马厮杀在一起。
这次总共有二十多人,但谈不缺借助安明教他的精巧身法,起初还偶尔会被乱兵所伤,幸好配合有神裔札记的封印力量,伤口很快便会自愈,随着不断地实践,他逐渐对身法掌握得更加娴熟精纯,第三波、第四波……几乎所有的徒步执役全部加入战团,他反而在人群中犹如穿花蝴蝶一般,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反而更是游刃有余,身上已很少再受伤。
他意只在拖延,隐藏了七分实力用来应付那些甲士和黑衣老者的突然发难,体内的真气虽也极为充沛,但如此长期下去,终也有枯竭的时候。
这些执役与先前在死亡森林遇到的那些杀手并不相同。在他的心里,杀手是见不得光的职业,他们在成为杀手的那一刻就应该已经死了,他们没有正义,没有自我,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所以就算亲手杀死他们他也不会有太多的愧疚与自责。
而这些执役,说到底,其实和自己都差不多,只是寻常的百姓。他们为养家糊口,努力工作的同时也在为这个社会的公理与秩序贡献自己的生命,所以要他对他们下死手,至少在他足以自保的情形下做不到。
好在这个问题并不需要他太过纠结,就在他拨开眼前的两把钩锁剑时,眼前蓦地闪过一道白光,他急忙举刀挡住。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谈不缺的手一阵剧震,“腾腾腾”一连退了三步才止住,整条手臂都酸麻了半边,几乎就要握不住那柄佩刀,随着击中他的短刀的那杆长矛落地,一声暴喝:“全都退下!”
这些执役都巴不得听到这个命令,立即退开,只是仍然团团将谈不缺包围。他呼出一口气,抬头一看,发话之人是十名战马甲士其中一人,显然是受了魏击的命令,催骑一步步向谈不缺走来,在经过自己的那杆长矛时忽然手一伸,也没看清他手心有个什么东西竟吐出一根几乎察觉不到的银丝,缠住长矛的柄部,它便如自行跃起握在他手里。
“取下你的弓!”他喝了一声,手中的长矛毫不迟疑地闪电般向他的咽喉刺来。对方居高临下,借助兵器的长度和重量优势,宛如泰山压顶般卷挟起一股劲风迅疾无比地朝谈不缺压来。
疾风扑面,他连闪避都来不及,锋锐的长矛尖已到了面前,只得骤然将真气提至五成,挥刀急挡。
“呯!”
火花四射飞溅,谈不缺整个人都被震得飞了出去,半空中仰面张口就喷出一口鲜血,急运千斤坠,双脚着地又一连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站住,体内竟是一口真气堵在胸中不上不下,这时任何一个人上来他都毫无反抗之力。
再看对方,他跨下的战马因承受不住来自他身上传来的反挫之力,悲嘶一声,也一连向后退出好远,最终前面的双膝仍是跪了下来,差点就将他甩将下来。他原本一张微黑的脸膛成了酱紫色,猛地将手中的长矛插进地面的青砖街面中才稳住没有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