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嫣却兀自一惊急急抽回了手。晟风只觉得自己停留在牢柱的指尖沾染了几分凉薄。
一定发生了什么!
晟风神色一沉,便看向離嫣道:“说吧,是为何事?”
離嫣看着牢中的晟风,即便是被囚禁在这种暗无天日且又潮湿肮脏的地方,他却仍然不曾丢下自己的半分骄傲。尽管穿着囚服,可叱咤沙场的豪厉却仍然难以掩盖丝毫。她不能……她决不能让这样的一世英才断送在自己手中。
略一思定,離嫣便用沙哑的声音缓沉说道:“今日我来,是来劝劝将军。”
“劝我?”晟风微微皱眉:“难不成你是要让我同杜玄月完婚?”
“是……”像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许久之后,離嫣才缓缓从口中吐出这么一个字来。
晟风握住牢柱,语气有些急切:“可是杜玄月说了什么?你断不会毫无缘由地说出这番话来。”
離嫣缓缓摇摇头,心却已经被撕扯成了几块。丧子之痛几乎将她全然击垮,可她却连一个字都不能向晟风吐露。晟风永远不会知道,被囚禁于此的时候,他最该保护的已经离他远去。
“与杜玄月成婚,是保住我的唯一法子。”離嫣心里和着血泪,脸上却强做出一副冷然的模样。
晟风微微一怔:“此话何意?”
“圣上虽未为难我,却也适时提点了我。此事皆因你抗婚而起,如今左丞大人揪着你所谓的‘错处’不放,不过是为了搏回几分颜面,替杜玄月出口气罢了。圣上虽有心帮你,可左丞大人那边终归是要思量着些……”離嫣握紧藏在袖笼下得拳骨,几乎要将自己的骨头捏个粉碎:“圣上知晓你抗婚到底是为何,若你执意如此,为了保住你,便只能舍弃我了……”
離嫣说的沉缓,这谎话从她口中娓娓而来,每一字每一句都似是在理,竟也没有引起晟风的怀疑。
“为何要舍弃你?離嫣,你该知道,圣上这般待我,真正的缘由是什么?!”晟风拼命摇晃着牢柱:“既是如此,何来保我舍你之说!”
離嫣看向晟风,目光越发沉冷:“就算如今是鸟尽弓藏,至少还未到兔死狗烹的地步。将你搁置起来,但总有一日要用,不是吗?”
晟风未料到離嫣会这般说,他踉跄着朝后退了几步:“我原以为,只要是你我二人执手,是生是死,你都不会放在心上。如今看来,倒是我错想了。”
離嫣唇角动了动,眼中隐隐有泪,但很快撇过头去,不让晟风察觉。
晟风的话语如同冰凉的匕首钝重的一刀刀割在她本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原来你在乎,你在乎如今掌控在手中的一切……”
離嫣强忍着痛,冷笑一声:“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征战沙场这些年,没死在刀剑之下,却在这里断送了性命,我不过觉得冤枉罢了……将军同样如此,若是在此了结余生,又怎么对得起腥风血雨的那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