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位故人,本是生死之交。”
望着晟风的双眸,东瑶忍不住缓缓开口。思绪流泻,生前的一切都渐渐清晰起来:“只是阴差阳错,我们却将彼此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彼时祁晟风成婚,以匕首自伤。将军府乱做一团,更是扰了他的大喜。
祁晟风的亲事是圣上指婚。
朝堂之上,平定疆土、赞誉而归的祁晟风使得圣上龙心大悦。不但亲自将军府,还特意指了婚。
当指婚之言从圣上口中缓缓吐露之时,離嫣便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寸寸地寒凉下去。
在圣上眼中,她是可以征战沙场的骁勇之士,是沅国引以为傲的女副将。圣上可以赏她黄金万两,良田千顷,可圣上终究是忘了,她不过是个女儿身。与祁晟风出生入死的这些年,他们之间的牵绊早已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得清楚,也并非一纸婚约才可维系,只是听到他要另娶旁人的时候,離嫣才知自己的心早已牵在他的身上,如今倒像是生生被人剜去了一般。
可圣上的旨意岂能轻易忤逆?这一点,无论是祁晟风还是離嫣,都十分清楚。
待那些被封存的过往尽数涌现的时候,东瑶还清楚地记得,彼时祁晟风在汉白玉的台阶上拦住她的去路,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圣上指了婚。”
那时的她,眼泪早已和着心血尽流于腹,面上却还是一片清浅寥淡的笑意:“方才朝堂上,我也是听得清楚。恭喜将军。”
祁晟风没有说话,只站在白玉石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所以,只有一句贺喜?”
“不然呢?”她仰起头,拼命忍住要落下眼眶的泪滴。
“也好。”祁晟风怆然一笑:“原以为还要费上些心思,如今看来,倒是免去了我诸多烦恼。”
话语落定,祁晟风便缓步行过離嫣身侧。
或许是错觉,在错身而过的瞬间,離嫣听到从祁晟风唇边溢散的轻微叹息。
是啊......若有所求,也不过堪堪是让祁晟风徒增烦恼罢了。
在沙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浴血奋战,死里逃生。她早已练就了一身本领,为自保,也为不牵连。她知晓不能让祁晟风有丝毫的分心,于战场不能,于此时也不能。
就这样看着他离去,亦是好的。
只是離嫣万万没有料到,祁晟风是豁出了性命来抗婚——他非但以匕首自伤,更是在那上面喂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