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唐干笑道:“今日击退虎豹军,又能换一日安宁了,张老将军威武。”
张元德没看他,冷笑一声:“如今箭矢已全部用完,七日连战,城楼破败不堪,若虎豹军卷土重来,隐阳根本受不住一击。”
已清点完战场的张诏也踏了进来,冷冷地看了眼龚唐:“隐阳百姓与将士们共守城门,龚大人带来三万青壮却整日只知吃喝,一上前线便手脚发软,竟连甲胄都穿不上了。”
龚唐擦擦额头上的汗,也不敢回这话。
“伤亡如何?”张元德问。
“大约三百多,亲卫如今还剩下六千人,箭矢已无,刀剑铁甲也多有豁口,粮草...也所剩无几了。”
一听这话,龚唐立刻坐不住了:“没、没粮食了?这下可怎么是好...隐阳失守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张老将军,不如咱们放弃隐阳,往许州退去吧。”
“不退。”张元德闭着眼睛,不为所动,“老夫说过,与逆贼殊死搏斗,绝不退一步。”
“张老将军,你糊涂啊!”龚唐急了,“你已为战局拖延了整整七日,想必各地皆收到消息,着手布防,即便咱们退到许州去,虎豹军一时半会也打不进来。”
张诏不由得连连冷笑:“龚大人,如今并非我们弃不弃城的问题,而是虎豹军将隐阳城全部围困起来,出不去,也进不来,如何能逃?”
龚唐跌落在木椅上,豆大的汗珠不住地滚落着,“那、那怎么办?”
张元德长叹一声,“只要再坚持几日,等来援军......”
第二日,虎豹军果然没再发动袭击了,因为昨日的伤亡,他们也需要重新休养整队。
全城的百姓皆聚望楼之下,抬头看着高处的张元德。
他虽年过六旬,却沉稳严肃,不怒自威,高声道:“我不愿骗大家,只想将隐阳城如今的情况据实已告——”
“粮食最多只撑得下两日,箭矢尽发,兵刃卷钝,而二万虎豹军的前锋还在城门之外窥伺着我们,只待剩下的十八万大军,而我们紧紧只剩下六千兵力。隐阳城——已无退路。”
四下一片死寂,百姓们面容枯槁,神色疲倦,紧紧地相拥着一起,想要从彼此的身上汲取到存活下去的力量,抽泣之声从人群中隐隐传来,不一会便越扩越大,让人悲悯万分。
可张元德却再次开口:“粮食不够,就将马匹宰杀了,兵器不足,就趁夜将箭矢捡回,唯有殊死血战,方能博得一线生机。”
他高举长剑,对天盟誓,振臂高呼:“我张元德一生为大燕臣子,即便兵力悬殊,也绝不后退半步,死不失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