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寒门士族摩拳擦掌地投入到新帝着手的改革中去,政坛气象焕然一新。
将朝堂牢牢地握在了掌心后,接着大赦天下,减轻赋税劳役,寓兵于农,对于经历过战火的地方更是免去十年的税负。
因着国丧和战乱刚平,自己却戒奢从简,着令吏部简化登基大典,真正做到了“正身德,利民用,厚民生”。
而这位人人称颂感念的帝王,此刻端着汤药,一口一口地喂着怀中之人。
乌黑的药汁顺着她紧闭的双唇流下,祁宥只好放开药碗,毫不在意地用袖口为她擦拭着水痕。
做着做着,他突然低下头,像承受不住似的倒在她的侧颈中,低声呢喃道:“老师...快点醒过来吧...”
自那日崔锦之晕在祁宥的怀中,已经过去七日了。
匆匆赶来的杜怀舟看见她这副模样,心先沉了大半,拔箭止血上药做完,把了把崔锦之的脉,严肃地对祁宥说了句——
“你做好准备。”
做好什么准备?祁宥有些茫然地想着,他用匕首划开了手腕,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崔锦之的口中,却还是唤不醒她。
为什么会没用呢?
他将一只手臂划的血肉模糊,还笨拙地往崔锦之口中喂。
穆傅容和霍晁想要阻止他,还没等做什么,少年便如逼入穷途末路的困兽暴起,不许任何人靠近崔锦之。
后来还是闻声赶来的陈元思轻描淡写地来了句:“你现在的模样会吓到崔相的。”
少年果然动了一下,跌跌撞撞地出了门,乖巧地任由杜怀舟包扎。
陈元思的那句话仿佛一下子点醒了祁宥。
他要扫除积弊,整治朝堂,使四海安定,这样老师醒来时,一定会满意的。
于是他每日只做两件事,处理政务,还有陪她。
待到河倾月落之时,他就蜷缩在崔锦之的身边,仔细地听着她微弱的呼吸,才放松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