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傅容咬牙切齿,凶狠着压低声音:“你是疯了不成,皇帝死了就死了,只要杀了祁旭,殿下照样能坐上那个位子!要你在这儿当什么功臣!”
崔锦之痛得眼前发黑,死死钳住他的臂膀,平日里的儒雅温和也装不下去了,“你懂什么!景王和陛下都死在这儿,天下百姓会怎么看?只有传位诏书到手,殿下才算光明正大地登上大统!”
不然他以为祁旭花了这么多幺蛾子逼令和帝下旨做什么?给大家表演个逼宫的戏码?说到底都是求一个“名正言顺”罢了!
陈元思眼眶发红地扑过来,颤声道:“崔相......”
“别怕,给我找一件披风来。”她猛地喘口气,推了一把穆傅容:“拿下祁旭才是要紧事,快去!”
穆傅容握紧了长枪,深深地看了眼丞相,冲入了叛军之中搏杀。
杀声震天,丹墀之上你挤我推,刀剑纷飞,死伤无数。
只见无尽的人马顿时从王道之外涌了进来,领头的将军一身银甲,凛然生辉,手中的凤头斧寒光闪闪,接连斩杀数十人。
崔锦之一咬牙,先让陈元思斩去箭头与箭尾,再颤着指尖为自己系上鸦色披风,牢牢地遮住了身上的血迹。
入殿前,她转过头回望着在人群中挥舞大斧的少年将军,盔甲掩映之下,微微露出半张清隽的脸庞,神色淡漠,却透着一股狠戾,浑身上下皆被血色覆盖。
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崔锦之沉默着收回视线,感受着风云暗涌的气氛,踏入了大殿之中。
令和帝倚靠在床榻之上,虚弱地任由医官为他把着脉,看见崔锦之,连声道:“快、给丞相看一看...咳、咳咳...身上的箭伤...”
医士站起来,掀开崔锦之的披风,吃了一惊:“这...这样深的伤口,箭矢拔出定会血流不止,而且没有铁钳,无法拔出重箭......”
“无事,还是先看陛下要紧。”崔锦之淡淡道,此刻拔箭必然要脱去上衣,她还得费些功夫遮掩,今夜注定局势大变,根本无心处理伤口。
大殿外骤然一静,殿门重重向内一开,披头散发的祁旭被人推搡着入内。
他的后背被人斩开一道口子,鲜血浸满衣袍,整个人摔倒在地。
身后的少年漠然地提起祁旭的后襟,将人一路拖行至殿中,才放开了手。
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站在令和帝身边的崔锦之,祁宥漆黑的眼眸似一汪深沉的潭水,盛满了说不出的情愫,灼灼地落在他日思夜想的身影上。
她瘦削了许多,却还是那般疏朗秀雅,如山涧青竹般盈盈地玉立于大殿中央,冷清的眸光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