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又执起一旁的书卷,莹白的指尖在冬日暖阳下泛着淡淡的润泽,“是。”
“穆临将军统领东南驻军多年,威望甚高,陛下若担心起了异变,自然会将穆小将军放到自个儿眼前看着......”
她突然停顿下来,指尖凝滞在空中。
令和帝此人,说的好听是仁厚宽和,说的不好听便是没主见,和祁旭不愧是亲父子,连处理政事上的性情都十分一致。
崔锦之想要令和帝处置贪官,制衡权臣,往往要将利害关系掰碎了摊开在他的面前,才能换来皇帝的一声令下。
可即便再无能,也是实打实的执政二十几年,要是真怕穆临造反,还敢把他的儿子往通州大营里放?
通州大营戍卫京城,是除去宫中禁卫军外,镇守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
“大人,怎么了?”
荣娘看崔锦之沉默了好一会,忍不住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丞相回过神来,将不知不觉中蹙紧的眉放松开。
“我只是在想...陛下是否太过信任穆傅容了,若穆临真敢潜谋大事,率兵造反,他儿子手握通州大营的兵权,陛下还有活路吗?”
荣娘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直接说道:“可穆小将军似乎是个虚职,这有什么?”
虽说穆傅容如今领了个虚职,可谁又能保证他日后不往上爬呢?
令和帝如今这个举动,倒像是被谁忽悠着下了这个决定。
崔锦之轻轻合上手上的书卷,令和帝这番指令下得太过突然,她甚至不知道他这几日和谁交谈过。
罢了,看样子顾云嵩也快回京述职了,到时候再与他商谈此事也不迟,况且有他坐镇京中,那些动了歪心思的人也要掂量几分。
这样的想法没维持几日,她便在一个冬日的夜晚,见到了顾云嵩。
不远处的炭盆时不时地冒出几粒火星子,将整个屋子烘得一片暖意,温热地想让人就此沉沉睡过去,崔锦之却怎么也酝酿不出睡意。
她干脆坐了起来,将一旁的大氅系在单薄的中衣外,走到门前伸手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