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怀舟左手摸着自己的胡须,右手感受着脉动,沉吟道:“思虑惓心,劳心伤神,气血两虚。”
他瞥了眼祁宥,有些含糊不清地开口问:“...那个药,还在吃吗?”
当年她女扮男装,行走在外时还好,就算旁人看出来了也不会多加窥探,可入仕途不一样,一旦走错一步,便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杜怀舟只好给她开了一种药丸,调转体内阴阳之气,只是会让她原本就弱不禁风的身子更不堪重负。
崔锦之心底一惊,她先是病势凶险地昏睡了半月,再忙于朝堂政务,根本没想起来这回事,连忙开口道:“我回去就补上。”
“我是让你别吃了!”杜怀舟恨铁不成钢,“再吃下去体寒加剧,你不要命了?”
床上的祁宥听见杜怀舟拔高的音量,眸中蕴着深不可测的淡淡寒意。
老师...在吃什么药?
听起来似乎对身子毫无益处,那她为何还要继续服用下去?
崔锦之仍然镇定自若,“不是还有先生看顾锦之吗?我没事的。”
杜怀舟叹了口气,不再跟她多说,熟练地起针收好,又坐于桌案前挥笔行云流水般开出两份药方,递给崔锦之,没好气道:“自去拿药,幼时教过你辨认的,若忘了,你俩就等着吃出毛病吧。”
崔锦之含笑接过,转身出了草屋。
杜怀舟这才慢悠悠地转向祁宥:“臭小子,想说什么?”
祁宥拥衣而坐,草屋中跳跃的烛光只映出一半,祁宥半张脸藏于阴影中,晦暗不明。
他暗哑着嗓音:“...我的血,或许能救她。”
杜怀舟猛地抬头望向他,只见少年低沉而缓慢地叙说着那日崔锦之昏迷,他用自己的血救下她的经过。
听完后,杜怀舟神色极其复杂地望着他。
这不是一件小事。
丞相病势沉疴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遍访多少名医志士,皆束手无策,甚至连杜怀舟这个二十年前闻名杏林的圣手也不过能保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