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征虽然只是个少年,还是撒泼打滚,闹着要娶她,没怎么想过后果的少年,他只有十七岁,比崔知意的儿子只年长十岁,甚至在崔知意看来,还是个孩子。
这个孩子是让她被困在这里的罪魁祸首,然而她却恨不起来,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从来没人对她说过这种话,她很好,她值得。
从小身为外室女,娘亲就告诉她,要忍耐,要谦让,不能跟嫡姐争,要学会讨好嫡母,才能那个家生存下去,在崔家,她处处被崔宛然欺负,动辄便是以嫡庶之分,被人说比不上崔宛然,崔家的东西,只有崔宛然不要的,才能轮得到她。
而崔宛然私自逃婚,她又被当成备胎,上了徐家迎亲的花轿,等没了利用价值,一锅脏水就泼到她身上,她伏低做小,在徐家巴结讨好,努力做个贤惠的妻子。
却依旧得不到夫君的欢心,处处比不上薛明玉。
好的衣料薛明玉先挑,好的首饰先给薛明玉,直到她来抢夺她的孩子,教唆孩子不认她这个亲娘,她习惯了忍让,习惯了逆来顺受,更习惯了,自己不配。
然而这个本该莽撞的半大少年,却告诉她,你值得。
只是为了她喜欢,就摘下宫中暖房的所有桃花,博她一笑,崔知意都不知道,有男人能为了女人做到这种地步。
一个桌子上是各类的胭脂水粉,另一个是成堆的首饰,再一个是数不清的名贵锦缎,都是她素日轻易不沾的明艳娇怯颜色。
或许对李征来说,不过是他随口的吩咐,他是皇亲贵胄,想要什么有的是人愿意鞍前马后给他办。
可对崔知意,这个从未得到夫君爱护和公正对待,人生二十多年,都活在别人阴影下的人来说。
那句你值得,比什么都能震撼她的心。
就如同四肢都泡在温泉之中,舒服熨帖,暖流缓缓流过全身,最后汇集到心口,热乎乎的。
纵然她不爱他,也只把他当成一个孩子,却也没办法完全没有触动。
“世子待您真上心,这些衣料都是世子亲手挑的,虽然他不太懂,可就挑着名贵的和颜色鲜艳的,说会衬您。”
给她理妆的宫婢,也开始会凑趣说话了。
“你,不是之前不爱说话?”
宫婢有些不好意思:“奴婢是太子殿下派来的人,之前不敢随意搭话,可世子给了奴婢赏赐,叫奴婢给您宽宽心,陪您说说话,以免您在这寂寞。”
他居然连这都想到了?崔知意沉默,看着大大咧咧,却这般心细,只说待她上心,就不知比徐嘉行好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