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连天的雨终于停下,厚厚相交叠的乌云层散开,灰蒙蒙的sE彩一扫而空,只稀疏在天幕上漂浮着几处几不可见的白线,初升的太yAn被薄雾削弱,在清晨时分发散出柔和的日光。

    倪纾坐在车内,目视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会偶然遇到徒步上学的校友,看他们吃力地迈过积水坑,背着书包气喘吁吁。

    这样微小平常的事她也无法感同身受,从小到大都娇气的一个人,是万万舍不得劳累自己半分的,家里到学校的路途也自然未曾用过脚步去丈量。

    不过无需担心,只要徐澈够争气,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轮到她。

    思及此,倪纾转头看向坐另一头的少年,穿着剪裁得当的新校服,衣料贴合着他的肩膀他的腰腹,还有他挺直的脊梁。

    她担忧的,是自己以后在倪家没有半点立足之地,待徐澈被培养得可堪大用,她那眼里只有利益的父亲会将她如同落叶一般扫地出门,再无人管她Si活。

    若论起亲情,要是她这个爸真的还顾念从前相伴十几年的情谊,便不可能会在她妈妈病逝的半个月后就火急火燎地将小三和私生子接回家。

    她该厌恶徐澈的,他是那个铁石心肠的男人背叛自己母亲的产物,是登堂入室妄图抢走她人生的匪徒,是个可恨的野种。

    但她无可奈何,若不是她生为nV儿没能遂倪衍的意愿,令他表面装作慈Ai内里却一切都瞧不上眼,多处限制她刻意养废她,倪纾才不会想出这种以身饲虎的损招。

    她所求的不过一个庇护。

    “小澈,给你的开学礼物。”

    徐澈愣愣地看向她递过来的小礼盒半天没动,像是被吓到了,思忖着不知道该不该去接。

    倪纾算不上耐心好的人,又或许是害怕听到他的推拒,她迅速强y地塞进他的手里。

    “给你你就收下,不用跟我客气。”

    “快打开看看。”

    覆上暗扣的指骨节突出,细长得能将整个盒子底部包裹住,他的手微不可见地轻抖,在缺乏关心的人生中,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份礼物,何况还是出自于这个昨日在他心头掀起一场风暴又怀有愧疚的新姐姐。

    揭开顶盖,一块通T漆黑,跳动着秒数的机械电子表映入眼帘。

    见徐澈的表情不像是不喜欢,倪纾才状似无意地开口,“平时看看时间挺方便的,戴在手上就代表我一直看着你,监督你好好学习。”

    假的,她在心里谴责自己张口就说谎话的行径,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她只是想徐澈时时刻刻都能记起有她这么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