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多少开国至此的侯爵,三代世袭过后,代代降爵,等到子爵之事,也就是空有个名头,过的日子恐怕还不如商户了。
平阳公夫人何尝不怕!
“若是现在捅上去,回头平阳公府还能扭过圣上亲舅舅?现成的例子,咱们如何也越不过去啊!这些话,你身为国公府未来世子,最该明白的。”
谢知彰沉默良久,才慢慢开口,“我都明白。”
“但,”他抬头看向平阳公夫人,“姑母,谢家从不会让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既是自家血脉亲眷,莫说是降爵,便是削爵,也是要认下的。”
“更何况,阿隽弟弟流落乡野,我之前打听,听说他养父早早过世,他与养母相依为命,冬日里连件像样的棉衣都没有。”
“这是连咱们府中的普通下人日子都不如。”
“更不用说这些年受过的苦难,这些光是听着,我都心疼的。”
平阳公夫人默然。
半晌,她眼眶微微发红,“这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以为我不心疼吗?我见过那屋子,虽打扫得干净,但到底破烂狭小……”
“但再如何,总得考虑祖宗基业,好容易创下来的,难道就因为我的过失给公府招来灾祸吗?”
“我是不怕丢人,不怕别人责备,我是怕给平阳公府还有咱们公府招来祸患流言。届时,咱们府中以后嫁出去姑娘还如何自处?我爹娘又该如何面对?”
还有句话她没说。
镇国公府自是不同平阳公府。
自从公爹过世,平阳公府这些年已经没有出过厉害的子孙后代了。
而镇国公府就不一样,从开国就跟随元帝,得恩宠五代袭爵,而后代代都有战功赫赫的后代,也因此哪怕这么多年了,降的爵位生生又升回来了。
哪怕是到了这一代,且不说前头出息的她爹和大哥,就是子侄这辈,除了叛出去的谢知微,就是谢知彰和谢知刚俱都是将才,加以磨练,以后也是能独当一面的大将军。
所以越是如此,平阳公夫人就越是谨小慎微,不敢如娘家那般张扬。
“我晓得这话说出来会被你耻笑,若是爹他们在,恐怕还得骂我,可平阳公府到底是跟家中情况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