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叫乱了?”村长媳妇脑袋懵圈,但心里隐隐有了答案却不敢相信,“你,你说清楚。”

    王照哇一声就哭了,“娘,县城来了很多难民,县太爷管不住,那些人在县城烧杀抢掠,我媳妇和孩子,他们被抓走了,难民头子说要用粮食和炭火去换,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了……”

    村长媳妇大叫一声,跌倒在地上,“天杀的,作孽啊。”

    村长脸色发白,“什么叫县太爷不管了。”

    “县太爷死了。”王照再也受不住内心的煎熬,“是难民头子说的,他说他杀了县太爷,这话是他悄悄同我说的,那时,他们抓了我媳妇,我想去报官,可是那人告诉我,他把县太爷杀了!”

    “这是造反啊。”村长也站不住了,颤颤巍巍扶着椅子坐下,“儿啊,你确定只要粮食到了就会放了你媳妇和孩子?”

    王照双膝跪地,“爹,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试一试,我不能不管我媳妇啊,我和她从小就认识,她嫁给我跟着我吃苦,给我生了三个孩子。”膝行爬过去,“爹,我自己去,是生是死,不能拉着大哥和侄子们,我死也得和媳妇孩子死在一起。”

    村长绝望,“临水县暴乱,朝廷是会派兵来围剿的,到时候他们分不清暴民和县城里的人,只会把你们一并都杀了。”

    “我知道我知道。”王照扶着老爹的膝盖,“爹,儿子生死有命,要是那些暴民真的放了我媳妇和孩子,我就带着她们回来,要是不放……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我给您磕头了。”

    王家三个汉子都往临水县去,陆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陆燕忍不住感慨,“好在我们有准备,秋收后购买了那么多粮食和柴火,不然绣楼和纺织厂那么多人,都撑不到小年夜放假,县令也厉害,初雪一下,就下令县城的米面不许外卖,否则县城里粮食亏空,必定是要乱的,瞧瞧临水县就遇到了这么大的难处。”

    陆云风沉吟片刻,“我和二弟去县城看看,店里只有几个女子看守,我不放心。”

    若是平日里,人没有被逼到那一步,谁都不会铤而走险去干违法的事情,可王照都从邻水县跑家里来拿粮食了,可见临水县城里已经没有粮食,就怕丰谷县的有些难民也不会安分守己。

    陆家的店里还有些米面,院子的菜地里也有些菜,虽然是杯水车薪,但能救一人是一人。兄弟两也各自背上一箩筐菜,淌着雪往县城去。

    官道上都是横七竖八的树,东倒西歪,连路都难找,陆云风走过很多次这条路,拿着竹竿在前面探路。县城附近的路上有人正在清扫雪,官道上开辟出一小条,县城里的东西所剩不多,县令组织人手清路,只要清到村子里,至少能有点萝卜白菜可以买来吃。

    往日热闹的县城远远看去像是被雪掩埋,清路的领头人是李捕快,看见陆云风就像是见着祖宗一样热切,“陆公子,你们来了?是不是要开店门,我们已经两三天天没有吃饱饭了。”

    “怎么这么严重?”

    “北方从十月就下雪,米面价一路上涨,县令不许米行和百姓把粮食高价卖给北边商人,谁成想我们县也会下这么大的雪,又收留了五千难民,粮食就不太够。”

    这场雪下起来的时候大家都没当回事,年前下雪是常事,后来天越来越冷,雪阻断了村里和县城的路,村子里卖菜的人进不来,城里需要买的人出不去,很快县城里的粮食快吃光了,雪也没有停,大伙才着急起来。

    李捕快说明县城里的情况,“眼看就要过年,想着年后就立春,不会在下雪,没想到年前来了这么一大场,难民都出不了门,连去山里捡回点柴火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