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家的来客定下了归期。
几日后,父亲特意在揽月阁设下饯别宴,请堂房几个叔伯与后辈作陪,我也被逼着去了。
临行前,我犹豫再三,还是将这桩不靠谱的婚事说给了蔺宏听。
蔺宏并不意外,大约是已经听说了,只是眉头蹙着,似在思考对策。
我不忍他忧心,抬手替他抚平:“你别急,我肯定是不愿意嫁过去的,我到底是白家的长公子,哪有嫁到别人家去的道理。再说了,我心中唯有你一人,即便要嫁,那也只嫁给你。”
蔺宏握住我的手,手指无意识摩挲:“家主一向言出必行……”
“我会叫父亲收回成命的。”
想了想,我终是下定决心:“蔺宏,我们的事,让父亲知道吧?父亲向来最疼我,若他能亲眼看到我有多爱你,定不会再忍心拆散咱们。你说是不是?”
蔺宏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沉静地望着我,目光定然,深邃入骨。
我如同受到鼓舞,用另一只手反握住他:“那就这么办!”
我与他相约,今晚酒宴期间,让他去揽月阁同我相会。父亲那里会有墨平暗示,他察觉后定会找去,若是水家家主也一并去了……
我在脑海里推演着,虽有些怯,可嘴角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父亲再如何生气,也就是不轻不重罚我关几天紧闭,没什么好怕的。可只要这步棋走对了,那往后我与蔺宏就能光明正大。
我早已将他视作我的唯一,这辈子我都只守着他一个人。
因是饯别,安排的歌舞都挺应景,我到揽月阁的时候正有位美貌的琴修在弹唱《幽魂离恨》,琴音萧瑟,歌声婉转,好不动人。
说起来,这首曲子还是我父亲所作。
父亲此人,年轻时候修行不用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却醉心弹琴作画,常被老家主训斥为不务正业。有一回父亲为了去凡界抢一副名家古画,居然连世家大比都错过了,老家主气急,直接将父亲赶出家门,勒令他不混出个名堂便不许回来。
也是那一次,落魄的父亲遇到了我那早逝的母亲……
想起母亲,我心中怏怏,脚步逐渐拖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