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没想到,她随口扯的,却被朝暮奉为圭臬,不说大的摆设一模一样,连用什么茶具、镶嵌多少夜明珠,种什么花树都一模一样。
沧居外室设了个矮几,几上摆了玉胎茶壶,并两个双鱼茶盏。
内室挖空了作池,与湖泊勾联。池底和池壁镶嵌着188颗夜明珠,夜明珠莹润,描摹着粼粼碧波的纹理。
沧池正中央一张玉床,视水位高低,偶尔浸在水下,偶尔与水面平齐,偶尔又略高于水面。
最妙的当属玉床上方那一整块玉镜,照映着粼粼水纹,又将之重新投在水面上,相映成辉。一时间,使人分不清哪个是水面,哪个是镜面。
朝东一侧开了扇轩窗,窗外一株白玉兰,枝干舒展着斜斜探了过来,枝上缀了许多玉兰,色白如雪,似在莹雪中浸过,又似用玉石雕刻,不沾染俗世丁点儿喧嚣。
扶桑说朝暮在闭关,君若便在沧居中住下了,等朝暮出关。
清晨,君若从睡梦中醒来,阳光从轩窗溜了进来,将白玉兰的影子投在君若身上。
君若翻身坐起,静静地看着白玉兰的影子。她不想破坏这一幅水墨画,往后挪了挪。水墨晕染开,像生了新枝,发了新花。
君若又往后挪了挪,水墨画舒展开,水墨玉兰图完整地呈现在玉床上,可怜君若被挤到了玉床边缘。
沧墟的阳光素来是拢在血雾里的,蒙蒙的、虚虚的,即便是那么点日头,却极偏爱那枝玉兰,如丝如缕的阳光脉脉缠绕着它,将它扑倒在玉床上。
一阵风吹来,不知是玉兰在动,还是阳光在动,又离君若近了些。
君若生怕自己破坏了这幅水墨玉兰图,下意识地往后退,噗通一声落了水。
君若探出头,手指扒着玉床的边缘,暗骂一声:“鸠占鹊巢。”
君若收拾好自己,踱步出了屋子。
屋外是大片水域,无桥,只有一个渡口,栽了株木棉。木棉挨挨挤挤开了花,红彤彤一片。
有一艘小船行来,在船尾拖拽出长长的水线。
“扶桑,你来啦。”君若将手中的木棉花递给扶桑。
沧居中并无其它房舍,扶桑住在外面,每日会划船入沧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