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阴着脸,压着嗓子的火气问道:
“你这会上来说风凉话?要是你早发现奸细,咱们会到这地步?”
拓跋珪仿佛并没有听出尔朱罕的不满,他神色淡然,甚至还莫名其妙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缓步向前,冷飕飕地说:
“话虽如此,但您知道大汗肯定不信这些理由。您要是真觉得我们还能回去交差,只怕天也快亮了呢。”
他说话间,手却探向腰间缓缓摸索。尔朱罕并未察觉,只觉得他这话听着有些逆耳。
“你什么意思?”尔朱罕一向雷厉风行惯了,但此刻竟生出些不详的预感,手中下意识握紧了军刀。
下一瞬间,寒光陡掠——拓跋珪猛然拔刀,刀光未至,气势已将周围所有人震慑得呆若木鸡。
“噗!”鲜血喷涌而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与尔朱罕坠地的身体同时响起。
他那仅剩的一只鹰隼般的独眼瞪得大大的,满脸愕然与不甘,自脖颈迸出的血如一条火红的蛇,洇湿了地上烧焦的泥土。
他甚至连挣扎都没有,就软绵绵地跪在了地上,一张满是愤怒粗暴的脸赫然失去了神采。
军帐中,围观的一众士卒无不惊骇变色,许多人拔出兵器。
但拓跋珪却没有半点慌乱,从怀中掏出一个漆黑的令牌,高高举起。
“乌木大帅亲命!尔朱罕死于乱军之中,因粮草之事失察,三军如今由我托命调令,不得违抗!”
他声音中透着冷厉,与此同时,他随手抹了抹刀上还未凝固的血迹,抛弃一地的尸体,不带任何温情。
“尔朱罕难辞其咎……可!”
一名年长的将领咽下了后半句,低头细看拓跋珪手中乌木令,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神情。
他低声对士卒们斥道:
“别愣着,先听命行事!”
当场军中,静默在数十人的心中压了一阵,但更多的人目光转向尸体时逐渐流露出微妙解脱。